早上我是笑醒的,醒後我的笑容還是無比地傻呼呼地。
蓋在身上奶奶織的土布被單依舊粗糲。
床上發潮後的黴味依舊蔥鼻。
口水整整流濕半個枕頭,黏糊糊的,還是起床吧。
再等幾分鍾,奶奶那一聲中氣十足尖利的“九娃,食五更飯了。”
別把我好不容易做到的一個好夢給攪忘了。
趕緊說說我的夢吧,在細說我的美夢前,我首先要做個聲明:我是個農民,我知道你們已經知道了,我要說的是在農民前麵加一個前綴比較準確,我是個新時代的農民。
農民咋地?中國人往上數三代都是農民。哦,對不起!你沒咋地,是我的自尊心作祟後,過敏過激衝動的反應。還好,你從我的一句“對不起”裏看出我的基本素質了。
“I’msorry.”
我懂得春播時覆塑料薄膜,夏種時用滴水灌溉,秋收後上淘攤把有機農產品賣掉。我家的綠色有機農產品很有特點,半把化肥都沒撒,一滴農藥都沒打,所施肥料全是我、爺爺奶奶、兩個妹妹、二頭豬、一隻母狗、還有一群武山(烏骨)雞。我們一大家子一起努力積攢的,最積極是我爺爺,去趕集也從不浪費,哪怕憋得臉紅脖子粗,也一定要拉到家裏。所以……大家可以放心大膽食用。
冬天,隻能貓在家裏,貓在家裏隻能上網,我最喜歡上起點看小說,尤其是穿越文,正穿反穿錯穿胡亂穿,自願穿強迫穿單人穿組團穿,隻要有穿字我就翻一翻。看一本小說,也就一棵(應該是這個棵)白菜錢,值!現在雖然有些小說要一筐,但我還是要說一聲:值!
誰沒有一點愛好呢?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大雪,我看了半宿穿越文,後,我帶著批判的態度又看了半小時島國一女人和一群男人少廉寡恥毒害國人的表演。血液越來越集中到兩腿之間,腳更凍得受不了了,我襪子也沒脫就鑽進了被窩。嗎的,再不看了,其心何其毒也,直接讓我們年輕人精神頹廢,身體搞壞,險惡用心,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
然後就做夢。
夢中,我家屋後,山上的那個獨角洞,原來是個穿越洞口,這是一個想穿越正在穿越穿越後返回的必由之路。沒想到啊沒想到,在簡簡單單的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門前,我放了張搖搖晃晃吃飯桌子,一人次一元人民幣,光收過洞費半天下來就收了一筐硬幣,下午我漲到十元一人次,到黃昏又是滿滿一筐,看來這些人為了穿越還真的舍得花錢。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著哈欠(數了半宿的錢)來到獨角洞,又是一個沒想到,閘門後竟然塞了一洞的各色人等,穿冬天衣服的還好,幾個穿著古裝薄如蟬翼的仕女們,臉凍得烏青烏青,更不堪還被後麵的人群擠得貼在鐵門上,鼓漲的胸部都變了形還粘上了豬血般的鐵鏽,少了些許活色天香。
此時不漲價更待何時。
我清了清嗓子,嘰嘰喳喳的千人洞裏頓時鴉雀無聲,我本來還想叱一聲的,如此安靜,有點出乎意料地打亂了我的節奏。
我再咳嗽一聲,倒過節奏。做人做事都要有節奏,有節奏就成功一半,人就是在節奏中誕生的(原創),岔遠了,趕緊回來。
“今天穿越費(我醞釀一晚上重新起的費名)一百元一人次,返程的二百。”
“怎麼又漲了?”
我循聲一看,是一個臉黑得像煤炭的壯漢發出的牢騷聲。
“你是張飛呢還是李逵呢?”我滄海一聲笑後問那黑廝。
“俺是李逵,不是李鬼,俺昨天剛過去,忘了拿板斧,想回去……”李逵看來還是個話嘮。
“逵啊,你以為這是你家的菜園門嗎?進進出出你也太……太隨便了。不給你個教訓,看來你明天還要跑來添堵。你是返程,今天我也不多收你,五百就夠了。”
“九爺,俺沒帶銀子啊,能不能先賒一下子哈。”
“這個,這個嘛……”
我這個了好幾聲,本來想給李逵方便的,在水泊梁山上他也算是個漢子,死得又那麼莫名其妙。我真心不希望他為了區區(這個詞語用得很準確,我很快就是有錢人了)幾百元,折了他黑旋風的名頭。但又不想從此在穿越口開這樣一個惡俗,你欠,他欠,她也欠,這不是增加我的運營成本嗎?
“這個不行,逵,你退後吧,等湊齊了錢再來,別一付豬肝臉,誰叫你穿越的你找誰要穿越費去。”
“九爺,不行啊,俺今天必須帶上板斧趕回去,你就行個方便吧。”李逵的臉憋得像燜了一夜的黑木炭重新又吹紅了一般。
不好,不能再逼這廝,這廝說不定為了這點穿越費會幹出剪徑的勾當。那句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牙崩半個不,管殺不管埋一出口,板斧雖然不在,麻煩也夠大的。得饒人處且饒人,饒人之後有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