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醒來,我狠狠地拍了自己腦袋好幾下,毫不留情。
明知道白菜筐漏底,收費還帶著它,我這不是找窮的節奏是什麼?天晴雪融,胳膊在被子外麵僅僅露了十來秒的時間,刺骨的寒意就讓我受不了。再一想,夢裏用到什麼道具還真由不得自己。我一裹被子正準備睡個回籠覺。
“九娃,食五更飯了。”
奶奶一聲喊,聲音從樓梯口竄上房梁後轉了三圈,落下進入我的耳蝸,一撞我的耳膜後,彈到牆壁上蕩開跌在樓板上後猶發出“嗡”一聲。I服了you,奶奶。
“哎,來了。”
端著一碗滿滿的玉米粥,我蹲在門口,嘻嘻呼呼很快見底,身上總算有了一點暖意,就在我準備在碗邊最後用舌頭一舔的時候,我驀然發覺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淺淺的劃痕。這位置不真是昨天收費時潘氏金蓮**我的部位嗎?我抬手用鼻子狠狠地嗅了嗅,一股香味。
我放下碗筷,踏著咯吱響的積雪,來到蔬菜大棚。
一掀門簾,我一屁股癱在地上,山一樣一堆大白蘿卜,直接收獲了,產量就在地上擺著。
一切都是真的了,那個穿越口是真的,定是昨天那個時遷見救不活我的蘿卜,到別家的蔬菜大棚偷來的。這不是陷我於違法犯罪嗎?這可怎麼辦?
一切都來不及了,稻草門簾一掀,構樹堡的新村長孔曉雯進來了,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她的眼睛分明是在問我,這是怎麼回事?昨天那些拔掉都怕麻煩的蘿卜苗下麵怎麼會生出如此水靈的蘿卜來?
我的臉僵硬得比第一次遇到她還難看,因為我還知道這不是一樣的蘿卜種,小白蘿卜苗長不出大白蘿卜來,你再使有機肥也是無用的。
我雙手一攤,做了個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的動作,這都是跟柳上惠長時間接觸下來,我學來的洋氣動作。
小孔村長用腳扒拉一下瘦弱不堪的蘿卜苗,一聲不響地走出了大棚,她可能是消化她的知識盲點去了,她也可能會認為,這就是我不搬遷的真正理由,哪裏的地也沒有我家菜地肥沃。
我到上河村雇了拖拉機把一大車白蘿卜拉到旗鼓鎮蔬菜批發市場,大雪天有如此鮮活的白蘿卜上市,整個菜市場蠍子拉屎——毒一份。
我揣著三千五百元錢中午時分回到家裏後,心裏兀自惴惴不安,這個鼓上蚤時遷是厲害,雪地裏愣沒留下一個腳印。但這錢?我真收得不踏實。
心裏這一份不踏實,催動我圍著構樹堡不停地走,有一個很形象的比喻,我就像豬欄裏發情的豬公,得不到釋放,焦躁地在圈子裏轉著圈。
柳上惠家門口停著一輛很漂亮的汽車,他家有什麼事嗎?
我進到了柳上惠別墅裏,客廳裏一大盆茶花正怒放著,上百朵的鮮花密密匝匝,讓我懷疑是插上去的。
“小兄弟,你來了。”柳上惠從沙發上熱情地站了起來。
卻一下仆倒在地上,原來他的那條假肢還放在茶幾上。
“柳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我拿工資給你。”柳上惠嘴角撞出了血。
“柳大哥,工資你已經給我了,今天我沒事,進來和你聊聊天。”我扶著他在沙發上坐好。
“你好!你就是趙九娃吧,趙大河的孫子?”
身後的聲音渾厚動聽,我轉頭一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頭,眉宇間跟柳上惠很像。應該是柳上惠的那個飛行員爸爸。
“是的,柳伯伯。”
“謝謝,謝謝你啊!我聽秋茗說,這大半年來,是你經常過來陪柳瘋子的。”哪有父親喊自己兒子瘋子的?就算文盲趙大狗對他兒子半狗也沒有這樣喊過,我頓時心生反感。
“不用謝,我收工資的。”
“我叫柳勇成,認識你很高興。”
那老頭一把抓過我的手,握住不放,我見他的眼眶裏竟然有淚,我心一下子軟了不少,也許,也許父親對兒子極度失望後,才會那麼叫的吧。我有父親多好啊,從沒見過父親的我,也一下雙眼迷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