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雖然並不算豪華,可是拉車的馬卻是千裏挑一的好馬。

馬車裏隻有三個人。

風先生,陸放,秦寶寶。

陸放的話一直不是很多。

秦寶寶卻好像從來沒有停下來。

讓秦寶寶感到有趣的是,不管秦寶寶問什麼問題,風先生一定會回答的,並且每一次回答的都很詳細。

有一次秦寶寶問道:“風先生,在一年之前,江湖上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你這個人,那麼在此之前,你在什麼地方?”

風先生笑道:“你認為呢?”

秦寶寶笑道:“你會不會躲在一個深山裏,偷偷地練功?”

風先生笑道:“不是。”

秦寶寶道:“那你在做什麼?”

風先生道:“我以前做的事情,你恐怕從來沒有想到過。”

秦寶寶笑道:“你總不至於當街賣酒。”

風先生笑道:“你猜得差不多有一點接近,隻不過我賣的不是酒,而是肉。”

秦寶寶驚道:“你以前竟是賣肉的?”

風先生好像並不認為賣肉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他坦然道:“是的,沒有一個人一生下來就是大人物。當今的皇上以前也不過是一個小流氓而已。”

秦寶寶道:“我也並不認為賣肉有什麼不好,隻不過我一想起來你賣肉的樣,總覺得很有趣。”

風先生笑道:“有時候我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也覺得很有趣。”

秦寶寶道:“你這個人雖然是一個大奸大惡的人,可是你最起碼有一個優點。”

風先生道:“什麼優點?”

秦寶寶道:“你最起碼非常坦白。”

風先生道:“我並不總是非常坦白,有的時候,我也會非常非常地虛偽。”

秦寶寶笑道:“你能說出這種話來,這就更說明你有這個優點。”

風先生笑道:“和你在一起的確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秦寶寶也笑道:“是不是因為我的馬屁總是拍的高明?”

風先生大笑。

風先生的確是一個奇怪的人,無論你從哪一個方麵來看,他都絕不是一個惡人,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感到他更像一個慈祥可親的長者。

所以秦寶寶認為,風先生絕對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人。

旅途漫長而愉快。很快就到了山東。

風先生雖然對其他的東西並不講究,可是對吃飯從不馬虎。

他說:“食物絕不是像我們想像那樣容易得到,所以,我們可以對一切的東西都不尊重,可是對食物,卻絕不能不尊重。”

這裏是山東濟南。

濟南最有名的地方當然是大名湖,濟南最有名的酒樓當然也在大名湖邊。

大名湖邊最好的酒樓當然隻能是鴻賓樓。

風先生道:“每一次我到濟南,一定會到鴻賓樓上嚐一嚐鴻賓樓的鳳翅羹。”

他問大家:“你們想不想嚐一嚐鳳翅羹的味道?”

秦寶寶笑道:“對好吃的東西,我都想嚐一嚐。隻不過有一個條件。”

風先生道:“什麼條件?”

秦寶寶笑道:“就是必需有別人請客。”

風先生笑道:“這一次當然是我請客。”

秦寶寶笑道:“那我就不好推辭了。”

鴻賓樓很大。就算有二百個人同時在這裏,都不會顯得擁擠。

風先生請客的地方當然是雅座。

濟南是一座很熱鬧的城市,南來北往的客商都會在這裏落足。

所以濟南有錢人很多。

就算是雅座,也很快就要滿了。

秦寶寶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一個很大的酒樓裏,坐著,看著。

他總覺得這裏可以讓他知道許多事情。

鴻賓樓的確是名不虛傳,這裏的東西都好吃極了,尤其是風先生最喜歡吃的鳳翅羹。秦寶寶從來想不到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不過秦寶寶知道,他們這一次來濟南,並不是來吃美食的,他們是來看殺人的。

秦寶寶看了看四周,他在想,也許那個田笑已經在這個地方,也許正在某一個角落默默地吃著東西。

風先生抬起頭來,道:“你是不是在找他?”

秦寶寶道:“是的。”

風先生道:“他的確已在這裏,可是我可以保證,你絕不可能發現他。”

秦寶寶道:“為什麼?”

風先生道:“因為他實在是一個普通的人,這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他,他也有可能是任何一個人。”

秦寶寶是一個不信邪的人,他道:“如果我找到他怎麼辦?”

風先生道:“那我就會取消這個計劃,因為如果你可以找得到,魯正直就也有可能找得到。”

秦寶寶的心不由一動。

如果自己可以找得到田笑,那麼就等於救了一個好人。

所以他暗暗地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得到田笑。

可是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很多。

各種各樣的人。

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

每一個人的身份也不一樣。

有揮金如土的公,有稍做停留的商人,有攜家帶口,前來聚會的一大家人。

正如風先生所說,每一個都有可能是田笑,田笑也可能是每一個。

秦寶寶漸漸地有一點失望了,他的確不是一個神仙,想要從一百個人,找出一個從來沒有見過,並且根本對他一點不了解的人,實在是天下最困難的事。

就在這時,鴻賓樓的外麵響起了聲音,有人叫道:“魯正直魯大俠來了。”

魯正直在這裏是一個名人,一個非常有名的人,有些人就算不知道濟南城的巡撫是誰,但沒有人不知道魯正直的。

門口的人自動地閃開了一條道,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秦寶寶這是第一次見到魯正直。

魯正直今年已經五十歲了,可看上去,不過像一個四十歲的人。

方麵,直鼻,闊口,大耳。身高七尺有餘。

身穿藏青色大裳,足下穿一雙布鞋。

他的相貌並不算威嚴,可是每一個人看到他,都不禁從心裏開始尊重起來。

一個人有名。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可是有一個非常好的名聲,卻不容易。裏開始尊重起來。

一個人有名,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可是有一個非常好的名聲,卻不容易。

魯正直的名聲非常好,每一個人都知道,隻要是魯大俠做的事情,絕對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大家也都知道,如果你托魯正直做一件事情,魯正直一旦答應下來,那麼就算有天大的難事,從現在開始,你也不必勞神了。

魯正直從二十七歲開始,就被人稱為大俠,一直到今天。

大俠的稱號絕不是那麼容易得來的。江湖上真正可以稱得上大俠的人絕不會超過五個。

衛紫衣雖然武功極高,可是他也不能算是一個大俠。

魯正直卻是一個大俠,一個真正的大俠。

在魯正直進來的時候,鴻賓樓裏起了不小的哄動。

幾乎每一個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想看一看魯正直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可是秦寶寶發現,一共有個人並沒有站起來,甚至連頭也沒有抬一抬。

秦寶寶忽地笑了。

風先生看著秦寶寶道:“你在笑。”

秦寶寶道:“是的。”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要笑?”

秦寶寶道:“因為我好像已發現了田笑。”

風先生皺了皺了眉頭,道:“哦?”

秦寶寶道:“你有沒有看到,在魯正直進來的時候,一共有個人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關心。”

風先生道:“不錯,的確有個人。”

秦寶寶道:“我認為,田笑就在這個人之。”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有這種看法?”

秦寶寶道:“我知道,雖然田笑非常想看一看魯正直,可是他不敢看。”

風先生道:“他為什麼不敢看?”

秦寶寶道:“因為他是來殺人的,當他看到魯正直的時候,他的身上的殺氣就會不知不覺地泄露出來。魯正直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如果有人對他有敵意,就算是在二百個人,他一定會發現的。”

風先生道:“所以田笑不敢冒險?”

秦寶寶道:“是的。所以魯正直一走進來,他絕不敢看。”

風先生道:“就算他在個人之,可畢竟還有個人,如果你不能在田笑動手之前發現他,你還是算輸了。”

秦寶寶道:“從個人發現一個人,也許應該容易一些。”

風先生笑道:“我也希望你的運氣好一點。”

秦寶寶開始注意這個人。

個人絕不相同的人。

雖然隻是個人,秦寶寶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第一個人是一個老人,他顯然是喝多了一點,他的眼睛都開始變得紅紅的。

一個人有沒有真的喝醉,是很容易看得出來的。

一個人裝醉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把眼睛也變得紅紅的。

對一個喝醉的人來說,就算是天王老來,也和他沒有關係。

(缺字)也和他們沒有關係。

所以魯正直是不是來了,也不是他們所關心的。

第四個人是一個呆,他的目光呆癡,口念念有詞,別人固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自己顯然也不知道。

一個呆當然不會去關係什麼魯大俠的。

第五個人是一個小偷。

對於小偷,秦寶寶比任何人都有鑒別力,在別人都在專注於魯大俠身上的時候,也是小偷下手的好機會。

對於小偷來說,他更關心的是別人的錢包,魯大俠雖然了不起,可是不會給他錢的。

第個人和第七個人,第八個人是三個商人,他們正在爭吵,像他們這種人,關心的顯然是生意上的事情。

魯大俠是不是來了,也好像和他們沒有多大關係。

最值得懷疑看第個人。

這是一個單身的客人。

他並沒有喝酒,也並不想去偷別人的錢包。他也沒有和別人爭吵。

他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裏,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關心。

這裏雖然很熱鬧,可是他卻好像根本沒有感受得到。

秦寶寶看著這個人,又看了看風先生,道:“是不是這個人?”

風先生當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他隻是笑了一笑,道:“你認為呢?”

秦寶寶笑道:“我本來以為是的。”

風先生道:“現在呢?”

秦寶寶笑道:“我想了一想之後,認為這個人不可能是的。”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秦寶寶道:“因為這人太引人注意了,做為一個殺手,絕不可能這樣做。”

風先生道:“所以你認為這個人不是。”

秦寶寶道:“是的。”

風先生道:“現在還有八個人。”

秦寶寶道:“首先,那一對情侶可以排除。”

風先生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他們都太小。”

風先生道:“小?”

秦寶寶道:“我知道田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而這對情侶的年紀並不大。”

風先生道:“你應該知道。這個世上有一種藝術,叫做易容術。”

秦寶寶道:“可是我知道,對於田笑這種人,他絕不會用什麼易容術。”

風先生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易容術並不是一種非常可靠的東西。靠易容術來改變相貌,會留下很多破綻,做為一個殺手,他不會做這種冒險的事情。”

風先生道:“看來你說得有一點道理。”

秦寶寶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那個老人。”

風先生道:“你認為那個老人是田笑?”

秦寶寶道:“他不是。”

風先生道:“他為什麼不是?”

秦寶寶道:“因為他的確是真正喝醉了。”

風先生道:“你有什麼根據?”

秦寶寶道:“你應該看到他的眼睛已經紅了,如果一個人想裝醉,最起碼不可能把眼睛喝紅的。”

風先生笑道:“看來你又排除了一個。”

秦寶寶道:“那三個商人也不是。”

風先生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他們根本不會武功。”

風先生道:“哦?”

秦寶寶道:“一個人會不會武功,是可以看得出來的,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理由。”

風先生道:“什麼理由?”

秦寶寶道:“如果是田笑來殺人,他不可能帶人來的,也不可能讓人來掩護自己。”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秦寶寶道:“我雖然從來沒有見過田笑,可是從他的身價上,我可以知道,他一定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像他這種人,怎麼會要人來幫忙?”

風先生不由地歎了一口氣道:“你實在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秦寶寶道:“小偷也不是。”

風先生笑道:“當然不是,如果田笑裝成這個樣,他就不是田笑了。”

秦寶寶道:“現在我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這個呆。”

風先生笑了,道:“看來你還是被難住了。”

秦寶寶笑了一笑道:“現在除了這個呆,就沒有人值得懷疑了,所以我反而開始懷疑一件事。”

風先生道:“什麼事?”

秦寶寶笑道:“我懷疑田笑根本就不在這裏。”

風先生笑道:“你錯了,我可以保證,田笑絕對來了。”

秦寶寶笑道:“田笑的確是來了,不過在魯正直沒有來的時候,他並沒有來,魯正直一來,他就來了。”

風先生在笑。

笑是一種很有趣的表情,有的人在開心的時候笑,有的人在不開心的時候也笑。

有的人往往是在最不應該笑的時候笑,有的人不為什麼也笑。

笑並不能表明什麼。

風先生為什麼要笑?

他是覺得秦寶寶可笑?還是覺得自己可笑?

沒有人能理解他的意思。

秦寶寶笑道:“現在我開始知道,這個人絕沒有田笑。”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秦寶寶道:“因為我已看到他了。”

風先生不由怔了,可是他的目光並沒有絲毫的移動。

因為他知道,有時候,一些聰明人會用一些聰明的方法,讓對方自己泄露真相。

所以他沒有動,一動也沒有動。

秦寶寶的目光卻在看著一個人,一個和魯正直一起進來的人。

像魯正直這種身份的人,他絕不會自己一個人出來的。所以和他一起來的人有五個。

這五個人,有一人的樣長得和魯正直很像,隻是要年輕一點。

這個人顯然是他的兒。

另外四個人是魯正直的保鏢。

雖然同樣是保鏢,不過他們任務也不一樣。

有兩個保鏢一直站在魯正直的身後,魯正直走到哪裏,他們就走到哪裏。

另外兩個保鏢則站得稍微遠一點,他們的任務顯然是監視人群。

秦寶寶看了一看,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田笑一定是這後兩個保鏢之。”

風先生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田笑既然已來了,別的人又不可能是田笑。那麼田笑隻可能是在這四個保鏢之。”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排除另外兩個人?”

秦寶寶道:“如果田笑想刺殺魯正直,做他的保鏢是一種最好的方法,可是他一定不會很快地得到信任,所以他不可能是前兩個貼身的人。隻可能是後兩個。”

風先生歎了一口氣。

他道:“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如果早知道這樣,我絕不會答應你的。”

秦寶寶笑道:“可是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

風先生道:“不過你還是沒有認出他來。”

秦寶寶笑道:“從兩個人認一個人,我想不應該太困難。”

風先生道:“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秦寶寶道:“不必了,田笑就是右邊的那一個人。”

風先生道:“你有什麼根據?”

秦寶寶道:“因為他一直沒有看魯正直一眼,從他進來之後,就一直沒有看過。”

風先生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他不敢看。”

風先生道:“他為什麼不敢看?”

秦寶寶道:“他的身上已有殺氣,他隻要去看魯正直一眼,他就有可能被魯正直發現。”

風先生又歎了一口氣,他發現他還是小看了秦寶寶。

風先生的這種感覺,並不隻是他一個人有過,隻要是秦寶寶的對手,都會有這種感覺。

他們一開始的時候也把秦寶寶想像得很聰明,可是秦寶寶還是比他們想像要聰明得多。

風先生也犯了秦寶寶其他對手一樣的錯誤。

秦寶寶轉向了風先生道:“現在你可不可以製止這個計劃了?”

風先生端起了手上的酒,喝幹。

秦寶寶看到,在風先生喝下杯酒的時候,右邊的那個保鏢似乎怔了一怔。

慢慢地,他抬起了頭來,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風先生一眼。

接著,他又把目光轉向了魯正直。

現在他的身上已沒有殺氣,就算多看魯正直幾眼都沒有關係。

風先生忽地對秦寶寶道:“這一次我可以放過魯正直,但是並不表示我不會再殺他。”

秦寶寶道:“這件事就不是我可以過問的了。”

風先生道:“不過,田笑已沒有機會殺魯正直了。”

秦寶寶笑道:“為什麼?”

風先生道:“想必你已看到,魯正直的兒好像看了田笑一眼。”

秦寶寶笑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風先生道:“這說明,他對田笑已產生了懷疑。”

秦寶寶道:“他為什麼要對田笑產生懷疑?”

風先生道:“他離田笑最近,所以田笑剛才身上的殺氣他有可能感覺得到。”

秦寶寶道:“你準備怎麼辦?”

風先生道:“撤回他。”

秦寶寶道:“我很抱歉。”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要抱歉?”

秦寶寶道:“我知道若不是我,魯正直現在已是一個死人了,是我破壞了你的這個計劃。”

風先生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再賣肉,而來做這種事情?”

秦寶寶道:“我不知道。”

風先生道:“因為做這種事情比賣肉有趣得多。”

秦寶寶道:“所以你就算這一次放過魯正直也沒有關係,反正他遲早要死在你的手上,他就像一隻被貓抓住的老鼠,貓抓住老鼠的時候,也並不是馬上把它吃下去。”

風先生不由地笑道:“你說得對極了。”

秦寶寶道:“下一次你再去殺人的時候,你能不能再讓我來?”

風先生笑道:“為什麼不?”

秦寶寶道:“難道你不怕我又破壞你的計劃?”

風先生笑道:“這一次雖然是我輸了,可是我還不是很甘心,也許下一次,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秦寶寶道:“我希望不要等得太久,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是沒有多大耐心的。”

風先生道:“你絕不會等得太久的。”

就在這時,人群發出了一聲厲喝:“你……”

是魯正直的聲音。

人群散開,魯正直已倒下。

秦寶寶不由吃了一驚,他想不到他這麼快就看到了。

更讓他吃驚的是,風先生也在吃驚。

人群立刻有人道:“就是他。”

魯正直的後心上有一把刀,血已慢慢地流了出來,血不但流在了魯正直的身上,也濺到了他身邊的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居然就是魯正直的兒,魯小秋。

魯小秋也是一個名人,雖然比他的父親要差很多,可是在同齡人,魯小秋無疑是一個優秀的年輕人。

在江湖後起之秀,魯小秋的名字絕對是最響亮的。

有很多人都認為,魯小秋絕對是他父親的當然繼承人。

無論是在血統,武功,還是在名聲上。

大家都對魯小秋抱有很高的希望。

現在魯小秋居然殺了他的父親。

這實在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情。

就連秦寶寶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魯小秋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過了很久,都沒有人說話。

風先生笑了。

秦寶寶道:“你笑什麼?”

風先生笑道:“這件事情難道不好笑?”

秦寶寶道:“一個兒殺了自己的父親,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有什麼好笑。”

風先生道:“你認為魯正直真的死了?”

秦寶寶道:“難道不是?”

風先生道:“你知不知道,人如果被刺心髒,並不一定會死。”

秦寶寶道:“這一點我知道,也許比你知道的還要清楚,因為我的父親就是一個名醫。我知道人有兩片心,在兩片心之間有一個隔膜,如果一個高手用一柄極薄的刀,用極準的手法,刺入這片隔膜,刀的人就不會死。”

風先生道:“是的。我知道魯正直用的雖然是劍,魯小秋用的卻是刀。並且是一柄很薄的刀。”

秦寶寶道:“要想證明一個人是不是死了,方法有很多。”

風先生忽地轉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放,他道:“你去,割下他的頭。”

這是證明一個人死的最好的方法。

陸放沒有動。

風先生的目光也忽地變成了一把刀。

他們都感到有一個人的目光在向這邊看。

秦寶寶隨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那個在牆角的人。

這個人就是秦寶寶最先排除的,絕不可能殺魯正直的人。

他還是坐在那裏,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

這個人很普通,如果你走在大街上,你看到的十個人,最起碼有八個人和他沒有多大的區別。

可是這個人的身上卻有一種很特別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就連秦寶寶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陸放道:“這個人很可怕。”

風先生道:“是的。”

陸放道:“我認為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離開這裏。”

風先生道:“哦?”

陸放道:“我知道,也許我可以和這個人一戰,可是我對他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風先生道:“這種感覺你是不是第一次有?”

陸放道:“還有一次。”

風先生道:“衛紫衣?”

陸放道:“是的。”

風先生道:“我知道我雖然可以殺了這個人,可是我也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陸放道:“這不是你的。”

風先生道:“是的。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情,我一般不會做的。”

陸放道:“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風先生道:“可是我還想知道一件事。”

陸放道:“什麼事?”

風先生道:“這個人是誰?”

陸放笑了。

風先生也笑了。

秦寶寶也笑了。

他們為什麼笑?

沒有人知道。

大廳仍然很混亂,隻有那個坐在牆角的人還是那樣靜靜地坐著,他好像可以永遠坐下去。

風先生的馬車還在,他們上了馬車。

這一次馬車走得很慢。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因為有一些話已不必再說。

馬車雖然走得很慢,還是慢慢地出了濟南城,他們到了長亭。

這時,日已黃昏。

夕陽西落,荒草淒淒。

長亭久已殘破。在夕陽下更顯淒涼——

煜媸樵荷描,東曦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