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問道:“為什麼?”

老人道:“因為時機還沒有到。”

少年道:“什麼時機?”

老人道:“就是風先生認為可以和衛紫衣一戰的時候。”

少年道:“現在還沒有到這個時候?”

老人道:“是的。”

少年的臉上有著深深的失望。他歎了一口氣,道:“看來我們這一次是白來了。”

老人笑了,他笑的時候,你似乎覺得他好像年輕了一些。

他笑道:“怎麼會白來呢?最起碼你可以看得到衛紫衣。”

少年繃起了臉,道:“我這一次來,並不是來看衛紫衣的。”

老人道:“那麼你是來做什麼的?”

少年道:“我是來看衛紫衣的武功的。”

老人道:“難道你真的想看盡天下所有高手的武功?”

少年道:“這是我很小的時候,就立下的誌向。”

老人道:“並不是每一個人的願望都是可以實現的,真真能實現自己願望的人,十個人隻有一個。”

少年道:“我為什麼不可以做這麼一個人?”

老人又笑了,一種很欣慰的笑。

他看著少年的目光,就像一個祖父看著自己有出息的孫。

不過少年好像並不是老人的孫。一個孫對自己的祖父,絕不會用“你”字的。

他們好像也並不是師徒。

那麼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沒有人知道。

這兩個人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麼?

沒有人知道。

你當然可以向他們打聽,不過看上去,他們並不喜歡談自己的事情。

少年道:“我知道你這一次帶我出來是什麼意思?”

老人道:“是什麼意思?”

少年道:“你想讓我看一看江湖。看一個江湖究竟是什麼樣。”

老人笑道:“不錯,沒有到過江湖的人,永遠想不到真正的江湖是什麼樣。”

少年道:“看來這一次我們要在江湖上呆很久。”

老人道:“隻有在江湖上呆的時間越長,你才能了解江湖是什麼樣。”

少年道:“據說江湖有一個很可怕的少年叫做秦寶寶。”

老人道:“是的。”

少年道:“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有什麼資格和風先生作對?”

老人笑道:“秦寶寶就是秦寶寶,如果你不看到他的人,他永遠也想不到秦寶寶是什麼樣,就算你真的看到了秦寶寶。你也未必會相信你看到的就是秦寶寶。”

他頓了一頓,又道:“一旦你看到了秦寶寶,你就知道,他有什麼資格和風先生作對了。”

少年道:“我們這一次是不是可以看到秦寶寶?”

老人笑道:“當然可以,見衛紫衣一麵,也許不太容易,不過見秦寶寶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少年道:“現在已快要到黎明了,衛紫衣如果想來,現在就是他來的時候。”

老人用一種有趣的眼光看著少年,笑道:“如果衛紫衣想來,為什麼一定會在黎明的時候來?”

少年道:“因為這時他的對手都已等得很疲倦,無論是在體力還是在精神上,都不是最旺盛的時候。”

老人輕輕一笑道:“你是說,風先生會因為等人的緣故而疲倦?”

少年道:“是的,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沒有人喜歡等待。”

老人笑道:“你怎麼知道風先生會等?”

少年人不由怔住。

老人又笑道:“何況風先生在等的時候,衛紫衣豈非也在等?”

少年忽地說不出話來。

老人道:“看來你說不出話來了?”

少年道:“你剛才說的就是所謂的江湖經驗?”

老人道:“經驗和武功絕不相同,一個人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裏學會武功,卻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裏掌握經驗?”

少年道:“我聽說秦寶寶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孩。”

老人道:“是的。”

少年立刻問道:“可是我又聽說,自秦寶寶出道以來,沒有人能騙得過秦寶寶。”

老人道:“秦寶寶的確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少年道:“秦寶寶隻不過是一個孩,他的江湖經驗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老人道:“秦寶寶和你不一樣?”

少年道:“為什麼不一樣?”

老人道:“因為他不但非常聰明,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天才,一個非常少有的天才。”

少年在冷笑。

老人眯著眼睛,看著少年,他知道他剛才的那一句話對少年的刺激很大,誰也沒有他明白,這個少年是一個多麼驕傲的人。

不過他知道,讓一個年輕人多受一點挫折,多受一點磨難,是一件好事。

外麵忽地傳來了腳步聲,一種極輕微的腳步聲。如果稍不注意,沒有人可以聽得到。

老人和少年人似乎也沒有聽到,他們好像都有各自的心思。

那麼他們有沒有看到一管從捅破的窗紙伸出來的竹筒呢?

他們好像也沒有看到。

從這管竹筒裏噴出來的,是一種很淡很淡,幾乎看不到的輕煙。

隻要有一點江湖經驗的人都會知道,從這竹筒裏噴出來的,絕不是好東西。

一個人站在窗外,正在用最輕的動作,把毒煙吹進窗裏去。

他實在太緊張,所以就算有人來到了他的身後,他也沒有注意到。

就在他認為自己已是大功告成的時候,他忽地聽到有人在他的身後說話。

他猛地回頭,看到本該是躺在屋裏,一動也不能動的兩個人居然已在自己的身後。

他在竹筒裏裝的是一種最好的迷藥,用這種迷藥對付人,是他的拿手好戲,他從來就沒有失手過。

可是這一次,他的目標居然已站在了他的身後。

少年道:“這就是江湖最下三濫的手段?”

老人道:“不能算是最下三濫的手段,不過這種作法一般人是不會喜歡的。”

少年道:“那麼什麼人才會這樣做?”

老人道:“當然是那些自以為很聰明,其實卻很笨的人才會做的。”

少年道:“對付這種人,江湖上一般會用什麼方法?”

老人道:“這就很難說了,每一個人處理這件事的方法都會不同?”

少年道:“我們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老人道:“你是不是還是好好的?”

少年道:“是的。”

老人道:“我是不是還是好好的?”

少年道:“是的。”

老人道:“那麼我們又何必用什麼方法對付這個人,反正這個人並沒有傷害到我們。”

少年道:“這就是你一向對我說的‘仁慈’?”

老人道:“是的,如果你學會了‘仁慈’,你就會發現,天下沒有什麼事情不是可以原諒的。”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回來到了屋裏,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窗底下的那個人一樣。

那個手持竹筒的人心裏在想什麼?

他並不知道自己再想什麼,他隻知道自己最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找一塊足以一頭碰死的石頭。

被人漠視的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在屋裏,少年忽地道:“我們剛才做的並不好。”

老人笑了一笑道:“哦?”

少年道:“我們對他的態度,就好像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似的,我如果是他,心裏一定會很難受。”

老人笑道:“那麼你認為什麼方法最好?”

少年道:“我們不如殺了他。”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聽到有腳步聲在急急地離開。

少年笑了。

老人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

少年道:“他一定是風先生的人。”

老人道:“你知道風先生為什麼要派他來?”

少年道:“如果我是風先生,知道有兩個神秘的人來到了這個地方,我也會派一個人來看一看的。”

老人道:“他認為我們很神秘?”

少年道:“我們並不認為自己有多神秘,但別人一定會這麼認為的。”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

※※※※※※

已是黎明,這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候,也是一天最短暫的時候。

這時,一個人正慢慢地走上了長街。

一個紫衣人。

隻要看到紫衣,所有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衛紫衣。

在江湖上,全身上下都穿著紫衣的人,並且還穿得很好看的人,隻有衛紫衣一個人。

紫色是一種高貴的顏色,大家似乎都認為,也隻有像衛紫衣這樣的人,才配穿紫色的衣服。

現在衛紫衣來了,衛紫衣終於來了。

衛紫衣慢慢地走在長街上,態度從容不迫,就像是一個清晨起來散步的人。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來和一個可怕的高手決鬥的。

※※※※※※

在衛紫衣一出現的時候,少年就看到了他。

他道:“這個人一定是衛紫衣。”

老人道:“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少年狡黠地笑了一笑,道:“衛紫衣就是衛紫衣,就像秦寶寶就是秦寶寶一樣。”

老人也笑了,道:“你現在已看到了衛紫衣,你認為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少年沒有說話,要想回答這個問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過了很久,少年才歎了一口氣,道:“我看不出。”

老人皺了皺眉頭,道:“你居然看不出?”

少年道:“我知道衛紫衣以前是一個殺人無算的人,也許是江湖上殺人最多的人,像這種人身上的殺氣一定是很濃的,可是我卻沒有發現他身上的殺氣。”

老人道:“不錯。”

少年道:“衛紫衣無疑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他已是最值得驕傲的人,可是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卻覺得他很普通。可當我再去看他的時候,卻覺得他很高貴,高貴得就好像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神。”

老人道:“看來衛紫衣的武功又進步了很多。”

少年道:“難道武功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氣質?”

老人用不容置辯的口氣道:“絕對可以。”

少年忽地道:“我一定要去見一見他。”

他的身一動,就已到了窗外,在他出去的時候,窗是關著的,在他出去以後,窗仍然是關著的。

他就像一股空氣一樣,從窗縫裏鑽了出來。

幾乎在他落地的同時,衛紫衣就看到了他。

衛紫衣回過頭來,衝著少年笑了一笑。

少年忍不住也想笑,他發現衛紫衣的笑容有很強的感染力。

不過他還是克製往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不笑。

衛紫衣看了看少年,目露出一絲奇怪之色。

他問道:“我以前並沒有見過你?”

少年點了點頭。

衛紫衣道:“可是你卻知道我?”

少年點了點頭。

衛紫衣笑道:“你剛才是不是一直在一個屋裏,和一個年紀很大的人說話?”

少年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衛紫衣笑道:“我可不可以見一見那位前輩?”

少年道:“如果他想見你,你一定會看到他的,想不見都不行;如果他不想見你,你永遠也不會見到他的。”

衛紫衣看著那扇門,歎了一口氣,道:“看來前輩並不想見我。”

少年道:“你這一次來,是不是想和風先生一戰?”

衛紫衣並不奇怪少年居然知道這件事,他看得出這個少年很不普通,無論這個少年說出什麼話來,衛紫衣都不會覺得奇怪的。

衛紫衣點了點頭。

少年道:“我今天來,本就是想看一看你和風先生的一戰。”

衛紫衣道:“哦?”

少年道:“可是我知道,我今天一定會很失望的。”

衛紫衣道:“為什麼?”

少年道:“因為風先生絕不會和你一戰的。”

衛紫衣點了點頭,道:“不錯。”

少年不由驚訝地道:“你知道今天見不到風先生?”

衛紫衣道:“是的。”

這一次輪到少年問“為什麼”了。

衛紫衣道:“如果我是風先生,這一次我也會走的,因為還沒有到時候。”

少年嘴裏咕噥道:“時候?又是時候。”

衛紫衣笑了一笑,道:“不過這一戰不會拖得太久的,你很快就可以看到。”

少年道:“既然你知道風先生一定會走的,那麼你為什麼還要來?”

衛紫衣笑了一笑,道:“你該知道,有一些事情,就算你本來並不想做,可是你又不得不做。”

少年居然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衛紫衣道:“何況你也知道,我有一個弟弟,叫做秦寶寶,他既然在這裏,我當然一定要來的。”

少年道:“無論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你都一定會去的?”

衛紫衣用一種不容置辯的口氣道:“是的。”

少年道:“風先生既然已走了,難道不會也將秦寶寶帶走,秦寶寶本是他手上的一張王牌。”

衛紫衣點了點頭道:“是的,有很多人抓到秦寶寶之後,都認為他是對付我的一張王牌。”

少年道:“可是他們錯了。”

衛紫衣道:“的確錯了。”

少年道:“我知道你和秦寶寶的感情很深,那麼為什麼你可以隨時犧牲秦寶寶?”

衛紫衣道:“因為和私人之間的感情相比,世上還有很多更重要的東西。”

少年道:“可惜知道這一點的人並不多。”

衛紫衣歎了一口氣,道:“是不多,這也是我和秦寶寶總是遇到麻煩的原因。”

少年道:“他們就在鴻賓樓上,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走去?”

衛紫衣笑道:“就算我拒絕了你,可是腳卻長在你的身上。”

少年笑了。

鴻賓樓上並沒有一點聲音,甚至連風的聲音都沒有,不眠的鴻賓樓好像一下變成了一座墳墓。

可是少年全身的肌肉卻緊張了起來,就像一隻嗅到危險氣味的野獸。

衛紫衣卻很正常,他好像是去赴一個有趣的約會,而不是來殺人的。

少年知道,如果他想做到衛紫衣這一點,要經過很長的時間,不過他很有信心。

走進大廳的時候,他們還是沒有看到一個人,本來住在這裏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衛紫衣轉向少年,笑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出江湖?”

少年道:“是的。”

衛紫衣道:“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最可怕的並不是人多,而是你根本就看不到一個人的時候。”

少年道:“比如這個時候?”

衛紫衣道:“是的。”

少年道:“沒有看到一個人,就也許說明,所有的人都已走了。”

衛紫衣道:“也許說明,這裏埋下了一個可怕的圈套,就等著我們走進去。”

少年道:“可是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一定要進去的。”

衛紫衣道:“為什麼?”

少年道:“因為你是衛紫衣。”

衛紫衣笑了,他覺得這個少年很有趣,他的身上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味道,就好像少年時的自己。

所以衛紫衣忍不住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感覺到少年絕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

少年果然道:“一個人叫什麼名字重不重要?”

衛紫衣笑了一笑,道:“不重要。”

少年不說話了。

這時他們已走上了樓梯。

樓梯一共有十三層,在他們走到第七層的時候,在樓梯口上忽地出現了一個人。

陸放。

四條槍的陸放。

這已是衛紫衣第二次見到陸放了。

看到陸放的時候,衛紫衣停了下來,笑了一笑,道:“想不到我可以在這個地方見到你。”

陸放的臉上沒有表情,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板著臉的人,可是這一次他卻板起了臉。

衛紫衣身後的少年忽地從衛紫衣的身後走了出來,看著陸放道:“你就是陸放?四條槍的陸放?”

有很多人在第一次遇到陸放的時候,都會問這種話,但那些人大多已是成了名的人。陸放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少年這樣大的人問出這個問題。

陸放道:“我是。”

少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就像一個孩得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一樣那樣的笑意。

少年笑道:“有人對我說,我在江湖上如果想找人打架,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一個叫陸放的八。”

他居然又問道:“江湖上有幾個陸放?”

陸放道:“好像隻有我一個。”

少年道:“看來我並沒有找錯人。”

陸放道:“如果你想找陸放,那麼你就是找對了。”

然後他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少年,用一種奇怪的語調道:“你找我的目的就是想找我打架?”

少年很是一本正經,甚至有一點嚴肅,絕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他道:“是的,我找的就是你。”

陸放看了一看少年,他本來很想笑的,可是他仔細地看了幾眼之後,發現自己已笑不出來了。

他知道少年絕不是在開玩笑,他也知道自己絕不可以小看這個對手。所以他用一種對付武功高手的架式擺了擺手,道:“請。”

樓梯並不是動手的地方,大廳卻很大,就算是十幾個人在打架式,也足夠大了。

少年已先走到了大廳上,他靜靜地站著,無論你怎麼看,他都不像是一個十五歲的孩。

陸放在走過衛紫衣身邊的時候,問道:“你並不知道這個少年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衛紫衣道:“我不知道。”

陸放道:“你也不認識他?”

衛紫衣道:“我和你一樣,今天都是第一次看到他。”

陸放笑了一笑,道:“我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衛紫衣道:“什麼預感?”

陸放笑道:“我覺得如果我敗在了這個少年的手上,並不是一件奇怪事情。”

少年靜靜地站著,並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動作,可是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好像處在非常緊張的狀態下。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和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決鬥,他對這一戰絕對沒有把握,因為他根本還不了解自己的武功。

陸放已站在了少年的麵前,他的臉上絕沒有一絲輕敵的意思,陸放之所以可以活到今天,就是因為他從不輕敵。

陸放笑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因為我不想敗了之後,居然連對手的名字還不知道。”

這個要求並不過份,少年道:“我叫鐵拳。”

陸放笑道:“這個名字很不錯。看來你用的武器就是你的一雙拳頭?”

鐵拳道:“是的。”

陸放道:“你既然用拳,我就絕不能用槍。這並不是我在看不起你,這隻不過是一種江湖規矩而已。”

鐵拳居然笑了一笑,道:“不錯,你隻有用拳,可是你用拳頭之後,就不可能有打敗我的機會。”

陸放輕輕一笑,道:“你是我所見過的最自信的人,也是最年輕的一個。”

他當然不會主動出手的。

鐵拳躍起,揮拳擊向了陸放,他的拳法很奇特,陸放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拳法。甚至連衛紫衣都沒有見過。

在江湖流行的八十三種拳法,沒有一種拳法和鐵拳的拳法有一點類似之處。

鐵拳的拳法的確很怪,就連衛紫衣這樣的高手也看不出鐵拳在用出第一招之後,下麵會用哪一招。

更令陸放想不到的是,鐵拳的內功居然也很不錯,他好像是一出娘胎就開始練功似的。

這個神秘的鐵拳無疑是一個練武的奇才,雖然他今年看上去不過是十五歲,可是他的一招一式都隱隱有大宗師的氣派。

陸放不能不小心應付。

他出拳很慢,在鐵拳擊出了十一拳的時候,陸放也不過出了三拳。

他本認為他這三拳足可以將鐵拳擊倒的,就算是擊不倒鐵拳最起碼也可以讓鐵拳退上幾步。

可是每一次鐵拳都會用一種陸放從來沒有見過的身法,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躲開陸放的拳頭。

鐵拳已擊出了他的第二十拳,這一拳很猛,當這一拳擊出的時候,陸放居然覺得呼吸都有一點困難,陸放簡直驚訝極了。

陸放在連用了三種最高明的身法之後,才避開了鐵拳的第二十拳。

雖然隻是二十拳,可是陸放感到身上居然出了不少汗。

鐵拳忽地跳開了,看他的樣,好像已不想再打下去了。

陸放笑道:“我們好像並沒有分出勝負。”

鐵拳道:“是的。”

陸放道:“那麼你為什麼不想打下去?”

鐵拳道:“因為有人對我說,如果第一次能夠和陸放這樣的高手過了二十招,就說明我已有資格在江湖上混了。”

陸放笑道:“你的確有資格在江湖上混了,我想也許用不上幾年,江湖上的人沒有人會不知道鐵拳的名字。”

鐵拳道:“你是說我會出名?”

陸放笑道:“當然會,像你這樣的年紀,像你這樣的武功,就算想不出名,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鐵拳道:“可是我聽說一個人出了名之後,反而多了很多的麻煩。”

陸放道:“出名有出名的麻煩,就像不出名有不出名的麻煩一樣,不過天下人好像都不想自己的一生在默默無聞渡過,所以想出名的人一向比不想出名的人多得多。”

鐵拳道:“看來還是出名的好。”

陸放道:“當然是。”

鐵拳道:“那麼我現在就要向你們告辭了。”

陸放道:“你想到哪裏去?”

鐵拳道:“當然是哪裏有高手我就到哪裏去,成名最快的方法豈非就是去擊敗眾人皆知的高手?”

陸放道:“這的確是一個最快的方法,不過也是一種最危險的方法。”

鐵拳道:“不管做到什麼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一個人竟然想出名,最不能怕的就是危險。”

他好像對這一件事已下了決心,所以他走出去的時候,沒有一絲的猶豫。

在他說出這些話,做出這些事來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他隻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孩。

就像別人在麵對秦寶寶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想到過秦寶寶的年齡一樣。

陸放和衛紫衣一直等到已看不到鐵拳的身影時,才好像回到了現實。

陸放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現在的孩也是越來越可怕了,看到這些孩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好像已是一個老人。”

衛紫衣也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現在他們可以回到正題上來了,衛紫衣道:“你在這裏等我,是想告訴我什麼事情?”

陸放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在這裏等你,而不是為了等你來和你動手?”

衛紫衣笑了一笑道:“我知道。”

這個回答根本就不算是回答,不過陸放卻好像已明白了衛紫衣的意思,在某些方麵來說,衛紫衣和陸放很相像,如果環境可以改變,他們簡直就是同一種人。

衛紫衣道:“你想告訴我什麼事?”

陸放道:“風先生已不在這裏,你想必也明白他離開這裏的原因。”

衛紫衣道:“我明白。”

陸放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暫時還不想和你發生衝突,可是你卻好像不可能放過他的,所以他隻有走。”——

煜媸樵荷描,東曦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