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人道:“我實在想不到,一個快要死的人,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三恨道人笑道:“正因為我快要死了,恐怕以後也沒有機會笑了,所以趁我還可以笑的時候,我為什麼不多笑笑?”

年人點了點頭,道:“你這個人實在不得不死,像你這麼可怕的人如果不死,風先生一定會睡不著覺的。”

三恨道人笑道:“今天夜裏他就可以睡著覺了,不過,如果我不做一件事,我也會死不暝目的。”

年人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事。”

三恨道人笑道:“你居然知道?”

年人道:“你想做的事情就是殺我,如果我不死,你的心裏一定會很不舒服。”

三恨道人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想死你,而你又不可能逃得出去,你為什麼不去自殺呢?”

年人道:“我為什麼逃不出去?”

三恨道人的聲音忽地變得冰冷,他的聲音有說不出的寒意,他道:“因為是我說的。”並沒有人向年人走過去,三恨道人隻是冷冷地看著年人,他的目光很奇特,就好像年人已是一個死人。

年人忍不住後退,一直退到了倒下的屋前,三恨道人也並沒有做什麼事情。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年人,用一種可以說是非常可怕的目光看著年人。

年人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目光,他忽地躍了起來,撲向了三恨道人。

看到他這一撲,每一個人的目光忽地露出了很有趣的神色。

因為他們知道,這樣一來,三恨道人就不得不出手了。

對於三恨道人,每一個人都不是很了解,他們大多數人隻知道三恨道人的賭術一流,從來就沒有輸過,至於他的武功,了解的人並不多。大家都隻知道三恨道人是昆侖派的人物,據說是昆侖派有史以來第一個練武奇才。

所以看到三恨道人要出手,每一個人都很關注。

秦寶寶當然也很想看一看,三恨道人究竟有多大的道行。

可惜這一次三恨道人讓每一個人都失望了,的確有人出手,並且這個人一出手就要了年人的半條命,可是這個人並不是三恨道人。

而是顏如海。

出手的居然是顏如海。

在年人撲過來的時候,顏如海不知何時已到了三恨道人的前麵,所以年人的拳頭就擊在了顏如海的身上。

很重的一拳。

一個人為了生存而做出的拚命一擊,當然是全力以赴的。

聽到拳頭擊**發出沉悶的聲音,每一個人都有一些擔心。

可是顏如海並沒有倒下,年人反而飛了出去。

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三恨道人笑了,道:“你本來沒有必要挨他的一拳。”

顏如海笑道:“我看他的拳頭很奇特,所以忍不住想試一試,我究竟能不能受得了他的一拳。”

三恨道人道:“你受得了嗎?”

顏如海道:“隻要再加上一成的力道,我恐怕就吃不消了。”

三恨道人笑道:“看來,這個人如果想打敗你,最起碼還要等上三年。”

顏如海歎道:“可惜他已等不了這麼長的時間了。”

三恨道人看了看倒在地上,一直沒有爬起來的年人,歎了一口氣,道:“恐怕真的是這樣了。”

鐵拳走到了年人的麵前,看了一看,搖了搖頭道:“老兄,你的手臂好像斷了。”

年人幾乎痛得昏了過去,別人不管說什麼都已聽不見了。

鐵拳低著頭,好像在思考一個重大的問題,過了很久,他忽地抬起頭來,並且徑直向顏如海走了過去。

秦寶寶不禁有一點擔心了,難道鐵拳居然想和顏如海比試比試?

剛才年人和鐵拳的一戰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兩個足足打了一百多招,也不過是一個乎手。

而顏如海卻幾乎沒有動手,就將年人打成重傷,鐵拳當然也不可能在顏如海手下討得好去。

這個道理就好比一加一一樣簡單,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用腳趾頭想,也不難想得出。

雖然每一個人都這樣想,可惜鐵拳的想法偏偏和大家想得都不一樣。

他走到了顏如海的麵前,道:“你的武功不錯。”

顏如海笑道:“馬馬虎虎。”

鐵拳搖了搖頭,正色道:“不是馬馬虎虎,而是非常不錯。”

顏如海笑道:“抬舉了。”

鐵拳道:“我有一個請求。”

顏如海笑道:“你是不是想和我比武?”

鐵拳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道:“你猜對了。”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所有的人都不禁認為,這個鐵拳一定是有毛病了,不是一般的毛病,而是非常嚴重的毛病。

就連秦寶寶也是這樣認為。

顏如海這一次沒有笑,他反而很驚訝地道:“你真的要和我比武?”

鐵拳點了點頭,很慎重地點了點頭,他的臉上絕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樣,這種事情也絕不是開玩笑的事。

顏如海吸了一口氣,他覺得有一些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到了最後,他隻是道:“我沒有理由拒絕你的請求。”

鐵拳道:“可是我有一個要求。”

顏如海道:“什麼要求?”

鐵拳道:“我希望你能離三恨道人遠一點,也就是說,我不想讓三恨道人‘隔山打牛’的功夫打死。”

顏如海不由地怔住了,嘴巴張得很大,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嘴巴裏一下塞進去三個大饅頭一樣。

過了半天,他才道:“你在說什麼?”

鐵拳道:“我在說,我是想和你比武,而不是和三恨道人。”

他歪著頭,看了看三恨道人,道:“我的話你們都明白了嗎?”

三恨道人的臉上沒有表情,就好像他根本沒有聽到鐵拳的話。

顏如海卻笑了,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說,你不想活了。”

鐵拳笑了,雪白的牙齒又露了出來,他笑道:“是的,我不想活了。”

有風吹來,顏如海的衣袖被風吹起,鐵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看上去已不是一個孩,而是一隻十五歲大的狐狸。

十五歲大的狐狸,已算是一個非常老的老狐狸。

他的拳頭本來一直放在腰間,現在他慢慢地抬起他的手,一直舉到和顏如海的臉一樣高的位置,然後他攤開了手。

他的手上有一樣東西,一枚一寸長的鋼鏢,鋼鏢的顏色並不是鐵器本身的那種顏色。而是一種藍色,像海水那樣的藍色。

所有的人馬上明白了過來。

在剛才顏如海的衣袖被風吹起的時候,他已發出了他的鋼鏢,帶毒的鋼鏢。

兩個人本來靠得很近,何況顏如海發暗器的時候,幾乎沒有一絲征兆。

可是鐵拳卻發現了,現在暗器已在他的手。

鐵拳笑嘻嘻地看著手上的暗器,他問道:“你的這枚暗器為什麼是藍色的?”

顏如海歎了一口氣,道:“因為暗器有毒。”

鐵拳道:“既然暗器有毒,為什麼我卻沒有被毒死。”

顏如海看著鐵拳,看得很仔細,也許連鐵拳臉上有幾粒青春痘都數得出來。

鐵拳的確沒有一點毒的樣。

顏如海非常了解自己這種暗器的毒性,所以他隻好歎了一口氣,問了鐵拳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是:“你是不是人?”

鐵拳笑道:“你在拍我的馬屁?”

顏如海閉上了嘴巴,就好像他的嘴巴一下被封條封住了一樣。

鐵拳笑得更開心了,他說“看來我真的可以在江湖上混了,你們這些所謂的江湖伎倆原來也不過如此。”

三恨道人忽地道:“你叫鐵拳?”

鐵拳道:“是的。”

三恨道人道:“你好像服過一種藥,所以百毒不侵?”

鐵拳道:“是的。你為什麼什麼事情都知道?”

三恨道人道:“我還知道一件事。”

鐵拳道:“什麼事?”

三恨道人微微一笑,道:“你死定了。”

鐵拳笑道:“看來你還是忍不住要親自出手了。”

三恨道人道:“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是一個死人了,你想必知道一件事。”

鐵拳道:“什麼事?”

三恨道人道:“世上絕沒有真正的金鋼不壞之身,當然也不會有真正的百毒不侵之身。”

他剛說到這裏的時候,鐵拳的臉上己忽地變了,變得像雪一樣蒼白,他本來很紅潤的嘴唇也開始變白。

接著,他的整個人都變了,變成了一隻在寒風顫栗的孤雁,他混身上下都開始抖動,越來越厲害,每一個人都能聽到他的牙齒在“格格”直響。

那個很老的老人本來是在人群的,忽然間就到鐵拳的身邊,就好像他本來就在鐵拳身邊似的。

誰也看不清老人用了一種什麼身法,誰也看不清老人做了什麼動作,反正他忽然間就到了鐵拳的身邊。

他伸出一隻瘦長,枯幹如樹枝的手,輕輕搭上了鐵拳的肩頭,鐵拳的身體立刻就不再抖動了。

老人又伸出了另一隻手,屈起手指,在鐵拳的左耳上一彈,鐵拳的左耳立刻多了一道小小的血痕,有血珠流出。

老人用手指沾著血珠,在鼻底下聞了一聞,眉頭立刻皺起。

他轉過身去,看著三恨道人,他的目居然沒有仇恨之意。

誰都看出這老人和這少年的關係異乎尋常,誰都看得出這個老人的武功完全可以用“高深莫測”來形容。

可是老人的目竟充滿了慈祥,他看著三恨道人的表情,就像看著自己做錯了事的孩。

望著老人的目光,三恨道人忽地覺得咽喉間有一點發幹。他想說些什麼,但別人隻聽到他的咽喉“咕噥”響了一聲。

老人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你居然用出‘飛雪無痕燕雙飛’。”

三恨道人也歎了一口氣,道:“是的。”

聽到“飛雪無痕燕雙飛”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都忍不住叫了一聲。

“飛雪無痕燕雙飛”是一種暗器的名字,一種有史以來江湖上最可怕的三種暗器之一。

這種暗器和“暴雨梨花針”、“天絕地滅花雨神針”號稱江湖三大絕命暗器。

所以十幾年前,江湖上的八大掌門人會聚華山之巔,一致裁定,不許用這三種暗器。

若誰敢抗命,八大門派共逐之。

想不到三恨道人竟用出了“飛雪無痕燕雙飛”。

老人不停的搖頭,不停的歎氣,好像做錯事的人並不是三恨道人,而是他自己一樣。

三恨道人忽地問道:“了‘飛雪無痕燕雙飛’的人是不是無藥可救?”

老人點了點頭,道:“是的,絕對無藥可救。”

三恨道人的臉色忽地也變了,變得就像鐵拳的臉色一樣白。

就好像他也和鐵拳一樣,了“飛雪無痕燕雙飛”。

秦寶寶一直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一直沒有說話,不過他的眼睛漸漸的亮了,亮得就像黎明時天上的一顆明星。

老人和鐵拳不知什麼時候己走了,其它的人也漸漸的散去。

大家似乎都有一種不祥的預兆,總覺得有一種災難將要降臨。

倒塌的房前隻剩下四個人,三恨道人、顏如海、泰寶寶、胡風。

“快刀”胡風居然還沒走。

秦寶寶問道:“你為什麼還不走?”

胡風笑一笑,道:“莫非你忘了我和三恨道人有賭約在先,所以我當然要看到他死。”

秦寶寶道:“你真的認為你今天一定會贏?”

胡風道:“當然,一百萬兩絕不是一個小數目,我當然不會把一百萬兩銀拋在水裏的。”

秦寶寶道:“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他眨了眨眼睛,很神秘地笑道:“莫非你就是田笑?”

胡風笑了,道:“我之所以敢賭,是因為我知道來的人是田笑,因為這早不是秘密,風先生如果想殺三恨道人,好像田笑是最適當的人選。”

秦寶寶道:“是的。”

胡風又笑道:“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好像已不是問題。”

秦寶寶道:“為什麼不是問題?”

胡風道:“因為你已見過田笑,我相信眼下任何一種易容術都騙不過你的。”

他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是田笑,你又怎能看不出來。

秦寶寶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胡風,道:“不錯,也許你並不是胡風。但你絕對不是田笑。”

胡風忽地又問秦寶寶,道:“你也沒有和人打賭?”

秦寶寶道:“沒有。”

胡風道:“你當然也不是田笑。”

秦寶寶道:“當然不是。”

胡風道:“那麼你為什麼不走,為什麼要留下來呢?”

秦寶寶笑了笑,道:“看來我隻好用三個字來回答你了。”

胡風道:“哪三個字?”

秦寶寶道:“我高興。”

胡風道:“你留下來的原因是因為你高興。”

秦寶寶歪著頭道:“難道這個理由不充分嗎?”

胡風笑道:“當然充分,你高興留下就留下,你高興走就走,連衛紫衣都拿你沒辦法,還有誰拿你有辦法?”

他們在這邊談的很開心,顏如海和三恨道人卻沒有聲音。

三恨道人一直沒有說話,自從那個神秘老人走了以後,三恨道人就一直沒有說話。

在別人眼,他好像一下變成了死人。

看來田笑己不必來了,看三恨道人現在的樣似乎任何人都可以要他的命。

顏如海忽地道:“‘飛雪無痕燕雙飛’真的無藥可救?”

三恨道人麻木地點了點頭。

顏如海道:“那個老人究竟是什麼人,你為什麼對他的話就這麼相信?”

三恨道人沒有說話,他在顏如海的耳邊說了幾句,顏如海臉色大變,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他失聲叫道:“真的是他?”

三恨道人道:“絕對是,難道你沒有看到鐵拳的拳頭嗎?除了那個人,誰教的徒弟有這麼可怕的拳頭?”

顏如海道:“這就是說,‘飛雪無痕燕雙飛’絕對是無藥可救。”

三恨道人不禁歎息,他道:“如果你現在走,也許還來得及,你本沒有必要來陪我的。”

顏如海搖搖頭,道:“我是一個讀書人,我知道我自己怎麼做,所以你千萬不要勸我。”

三恨道人看看顏如海良久,才道:“我一生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的確是死而無憾了,好,我不勸你。”

胡風一直在聽三恨道人和顏如海的談說,他是一個賭徒,一個下了大注的賭徒,所以他對所有的一切都很關心。

現在他更加放心了,他看得出,也聽得出,甚至連三恨道人自己對自己都沒有多大的信心,所以這一次他贏定了。

他向秦寶寶道:“如果這一次我贏了,我一定請你吃飯。”

秦寶寶道:“你怎麼知道你會贏?”

胡風笑道:“因為他現在看上去就像一個死人一樣,也許根本用不著田笑來,任何一個人都能要他的命。”

秦寶寶笑了一笑道,他並沒有對胡風的話表示反對。

他好像在思考一個很重大的問題。

胡風開始走了,他並沒有走遠,他隻是找了一個離三恨道人最遠,卻可以看到三恨道人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一個很小的亭,亭雖然已很殘破,居然還有幾個長凳。

胡風在一張長凳上坐了下來。

他覺得很愜意,就連剛才被鐵拳打落兩顆牙齒也好像不疼了。

他想,這時如果有一杯好酒喝,那該有多好!

他剛想到“酒”的時候,就聞到了酒香。

一個青衣漢正好挑著兩桶酒,晃晃地從亭邊走過。

挑擔賣酒是一種很古老的行業,梁山泊的“白日鼠”白勝就是以賣酒為生的。

不過白勝的酒有蒙汗藥。

這個青衣漢的酒桶裏會不會也有蒙汗藥?

胡風揮了揮手,道:“賣酒的。”

賣酒的青衣漢不過三十多歲,可是看上去要比實際的年齡大二十歲。

一個整日沿街賣酒的人,當然要比常人老得快,也許這兩桶酒就是一家生活的指望。

青衣漢聞聲走上了亭,哈腰放下擔,道:“客官,你要酒?”

胡風道:“你的酒酸不酸?”

青衣漢笑道:“客官說笑話了,我餘老大賣酒二十幾年,從來沒有人說我的酒是酸的,上一次金大財主做壽,還特地叫人讓我送兩桶酒去呢!”

胡風道:“看來你的酒還算不錯。”

餘老大道:“當然不錯。”

胡風道:“可是我還是擔心一件事。”

餘老大道:“什麼事?”

胡風笑道:“你的酒有沒有蒙汗藥?”

餘老大不由笑了,道:“就算我平時敢放點蒙汗藥,今天也不敢。”

胡風道:“為什麼今天不敢?”

餘老大道:“在三恨道長麵前,我怎敢下藥。”

胡風也笑了,他雖然不是本地人,卻對這裏很熟悉,他也聽說過餘老大的酒確實很不錯。

他付了十個大錢,要了一瓢酒。

酒很香。

在喝酒的時候,胡風在想,如果這個時候田笑出現,那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

田笑並沒有出現,時間仿佛已凝固了,甚至連風似乎也凝固了。

顏如海在遠處向餘老大招了招手,餘老大對胡風道:“你得快點喝。”

胡風道:“是不是三恨道人在叫你?”

餘老大道:“像我們這種小本生意的人,本該什麼人都不能得罪的,但我們更不能得罪三恨道人。”

胡風笑著喝幹了酒,把酒瓢交給了餘老大,道:“好,你去吧!”

餘老大挑著酒擔,走向了三恨道人,在三恨道人的麵前放下了擔,陪笑道:“三恨道長。”

三恨道人看看餘老大,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餘老大臉上的表情不由僵住。

三恨道道:“你好像已有三天沒有出來賣酒了。”

餘老大陪笑道:“這幾天我拉肚,在家歇了幾天。”

三恨道人冷笑道:“你病的很曆害。”

餘老大歎道:“的確曆害,像我這種平時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就會很曆害。”

三恨道人道:“那麼昨天你怎會去逛窯?並且點的是春香姑娘,你既然有病,又怎能對付得了春香姑娘?”

餘老大說不出話來。

三恨道人冷冷地道:“春香姑娘身價五兩銀,夠你賣二個月的酒,你什麼時候發的財?”

餘老大低下頭,過了良久,他才歎道:“想不到你老人家對我這種小人物也不放過。”

三恨道人道:“所以你最好對我說實話。”

餘老大歎道:“在你老人家前,我怎敢說謊。”

三恨道人道:“好,你說。”

餘老大道:“我就算不說,道長恐怕也應該知道了。”

三恨道人道:“田笑讓你這樣做的?”

餘老大道:“不是田笑,而是另外一個人。”

三恨道人道:“我不管他是什麼人,我隻想知道,他叫你做什麼?”

餘老大道:“他讓我今天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裏。”

三恨道人道:“然後呢?”

餘老大道:“沒有然後。”

三恨道人道:“他隻是叫你來?”

餘老大道:“是的。”

三恨道人道:“可是他卻什麼也不讓你做?”

餘老大道:“是的。”

三恨道人的眉頭已皺了起來,他實在不能明白這其的道理。

餘老大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隻是讓我來這裏賣酒,然後給了我一百兩銀。”

三恨道人道:“就這些?”

餘老大道:“我怎麼敢說謊,我畢竟還是一個濟南人,我還有老婆孩,我當然不會說謊的。”

三恨道人還是緊皺著眉頭,他在苦苦地思考,為什麼他的對手隻是讓餘老大來這裏賣酒,而不是做別的事情?

顏如海也在想這個問題,這時,他們看到秦寶寶在笑。

顏如海道:“你在笑?”

秦寶寶笑道:“我當然是在笑,難道我剛才的表情是在哭?”

顏如海道:“為什麼要笑。”

秦寶寶笑道:“我不在笑,難道會哭?”

顏如海道:“看來你好像已明白了田笑的用意。”

秦寶寶笑道:“田笑的用意就是沒有用意。”

顏如海道:“這是什麼意思?”

秦寶寶笑道:“沒有什麼意思。”

顏如海道:“沒有什麼意思又是什麼意思?”

秦寶寶笑道:“你是不是準備一直這樣說下去?”

顏如海也不由地笑了。他道:“你之所以沒有走的原因是因為你不想看到三恨道人的死。”

秦寶寶道:“每一個風先生想殺的人,我都不想讓他死。”

顏如海道:“這麼說你是來幫我們的?”

秦寶寶道:“也許算是。”

顏如海道:“那麼你該告訴我們,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秦寶寶道:“你們什麼事情也不必做。你們隻要等下去就行了,因為田笑讓餘老大來的目的隻有一個。”

顏如海道:“什麼目的?”

秦寶寶道:“讓你們心煩意亂,讓你們失去耐心。”

顏如海道:“現在我知道了。”

秦寶寶道:“你知道了什麼?”

顏如海道:“我知道田笑果然是一個真正的殺手,他之所以成名,絕不是沒有道理的。”

秦寶寶道:“是的,心理戰一向是武功最高明的方法之一。”

顏如海笑道:“不過現在我們既然已知道了他的用意,他的方法就沒有多大的用處了。”

秦寶寶道:“不管多麼可怕的計策,一旦明白了其的道理,也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顏如海笑道:“那麼你認為這一戰,誰的把握比較大?”

秦寶寶想了一想,道:“我不知道,這個問題恐怕誰也無法回答。”

顏如海笑道:“可不管怎麼說,我現在已不是像剛才那樣擔心了。”

秦寶寶道:“不過你們還要擔心一件事。”

顏如海道:“什麼事?”

秦寶寶道:“那對酒桶。”

顏如海道:“酒桶?”

秦寶寶道:“是的。”

顏如海道:“酒桶並不太小。”

秦寶寶道:“是的,所以如果把一個會縮骨術的人藏在其,應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顏如海笑道:“想證明這件事情也很簡單。”

秦寶寶道:“你準備怎麼辦?”

顏如海的衣袖忽地動了一動,秦寶寶知道,他的袖藏著可怕的暗器,就是那種帶毒的鋼鏢。

“波”的一聲,鋼鏢打入了酒桶,不過這並不是顏如海的目的。

他的鋼鏢上似乎還帶著極大的內力,在鋼鏢擊酒桶的時候,酒桶“嘎”的一聲,已四分五裂。

酒桶裂開,酒香四溢。

酒桶並沒有人。

這隻是一個酒桶,另一個酒桶呢?

大家都看著這個酒桶,似乎有一個人會馬上從這個酒桶裏跳出來。

“波”的一聲,顏如海又擊出了他的鋼鏢。

鋼鏢擊了酒桶,可是酒桶並沒有像剛才那樣裂開。

大家的心情不由地緊張了起來,三恨道人的拳頭已不禁捏了起來。

“嘎”的一聲,酒桶慢慢地裂開,看到酒桶裂開的時候,每一個人籲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大家看到了一道閃光,一道很微弱的閃光。

一個青色的人影從裂開的酒桶飛出,像一個大鳥一樣飛上了半空。

沒有人能看得清這個人的動作,可是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個人一定是田笑。

三恨道人卻沒有動,自從酒桶裂開之後,三恨道人一直都沒有動,他好像一下被人點了七八處穴道一樣。

顏如海看著三恨道人,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但變得最厲害的卻還是三恨道人。

他的臉已變得像雪一樣白,然後他的身體開始發抖,就像秋風的黃一樣發抖。

秦寶寶不由地歎息,他知道三恨道人已了“飛雪無痕燕雙飛”。

三恨道人這時還沒有死,了“飛雪無痕燕雙飛”的人並不會馬上死去,不過隻能夠活上三個時辰。

可是飛雪無痕燕雙飛絕對是無藥可救,就算多活三個時辰又有什麼意義?

顏如海的手在發抖,他和三恨道人之間的感情絕不是用普通的言語可以形容的。

如果三恨道人死了,他好像也不想活下去了。

秦寶寶歎息道:“剛才那個人是田笑。”

顏如海道:“是的。”

秦寶寶道:“田笑用的也是‘飛雪無痕燕雙飛’。”

顏如海道:“是的。”

秦寶寶道:“三恨道人早已知道想殺他的人是田笑,也知道田笑也有‘飛雪無痕燕雙飛’。”

顏如海道:“是的。”

秦寶寶道:“三恨道人所以才花了很大的代價賣來了‘飛雪無痕燕雙飛’。因為他想知道,了‘飛雪無痕燕雙飛’是不是已無救。”

顏如海道:“是的。”

秦寶寶道:“他之所以用‘飛雪無痕燕雙飛’擊鐵拳的原因,就是想知道,那個老人是不是有方法救了鐵拳。”

顏如海道:“是的。”

秦寶寶道:“如果老人有方法救鐵拳,這就說明,就算三恨道人了‘飛雪無痕燕雙飛’也並不一定會死。”

顏如海歎道:“現在說這些話又有什麼用處,那個老人說過,了‘飛雪無痕燕雙飛’的人絕對無藥可救。”

秦寶寶道:“我也聽到了。”

顏如海道:“這個老人絕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