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自己,就等於把自己的弱點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對手。因此在羽翼沒有足夠豐滿之前就過平地暴露自己的實力,是非常愚蠢的做法,這樣的人,即使有再好的條件,也隻能是前功盡棄,哪怕離權力的頂端隻有一點點距離。曆史上,任何一個權場的贏家都是善於偽裝的專家,所以,他們能笑到最後。
出身於東漢世家大族的司馬懿素以多謀略、善權變而著稱於世。從漢末亂世中謹慎出山、被動防範曹操的疑忌到高平陵政變誅殺曹爽,實際執掌曹魏政權,司馬懿走過了一條艱辛的韜晦人生之路。最初是為了防身避禍,後來則是為了奪權的政治需要,憑借著自己的陰險狡詐和後來在複雜政治鬥爭中逐漸積累的權術經驗,司馬懿基本上做到了深藏不露,百事能忍,成功地為奪取魏國社稷奠定了基礎。
東漢建安六年(201年),司馬懿在河內郡被舉為上計掾。此時他年僅23歲,但由於家世和個人才能,已經在社會上有了比較高的聲譽。當時梟雄曹操在漢獻帝朝廷中擔任司空,在政治、軍事上都才剛剛起家,極需網羅人才為其效力。他聽說司馬懿是個幹才,足智多謀,很想請他出山,授以要職。但司馬懿對此時的曹操並未看重,認為漢室衰微,群雄割據,出身閹豎之家的曹操是否能成氣候,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不願過早地將自己的命運交付給曹氏,而是等待觀望,看準可投之主。這是他在複雜形勢下采取的謀策。
為了不開罪於曹操而招致殺身之禍,司馬懿使出蒙蔽手段,推辭身患風痹,不能起居。曹操亦是老謀深算之輩,對司馬懿借病推辭,心存疑竇,並認為司馬懿此舉是對自己看不起,所以秘密派刺客假裝行刺,以探察司馬懿生病的真情。當夜深人靜之際,刺客偷偷潛入司馬懿的內房,手持利劍,裝出要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司馬懿刺去的姿勢。機警的司馬懿很快覺察到這是曹操派來察知真情的探子,因而他仍然直挺挺地躺著,根本不加反抗。刺客認定司馬懿真的患上嚴重的風痹病,所以慌忙收起利劍,回去向曹操如實稟報。曹操一時被蒙騙過去,而司馬懿得以逃避了曹操的第一次征用。
建安十三年(208年),曹操擔任了獻帝的丞相,他四處物色賢士,又決定延請司馬懿為文學掾,並嚴厲地對使者說:“如果司馬懿還是推三阻四,再耍花招,就把他綁來見我!”司馬懿沒有別的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前去就職,其實這時司馬懿也隻是權宜之計。因為此時曹氏已今非昔比,獨攬漢室大權已成事實,逐鹿中原,穩操勝券,中原許多大族名士均已投靠曹操,視其為實際君主,輿論普遍認為曹氏代漢隻是時間問題了。
曹操對司馬懿的應召固然十分高興,但他一向認為此人非同尋常,為人城府很深,不容易探知其內心活動,所以對他既使用,又疑忌。司馬懿雖然謹慎小心,處處留意,但其“內忌而外寬、猜忌多權謀”的特點仍為曹操所了解。司馬懿與曹丕相處很好,深得曹丕器重,與陳群、吳質、朱鑠一起合稱為曹丕的“四友”。這種親密關係也使曹操不很高興。曹操又聽人說,司馬懿有“狼顧之相”,他親自驗證,果然,司馬懿“麵正向後而身不動”。通常人們回頭看東西,不僅頭要轉過去,身子也應隨之側過去,而司馬懿卻能做到往後看身子一動不動。司馬懿的“狼顧之相”是其為人機警靈活而多疑忌所形成的習慣動作,但這一點卻使曹操更增加了對他的厭惡之情。一天晚上,曹操又夢見三匹馬共食一槽,“槽”與“曹”同音,曹操遂產生了“馬”吃“曹”的聯想,認為司馬氏終有一天會侵蝕曹氏的權柄,心裏十分不快。第二天,他對曹丕說:“司馬懿終將不會甘居人下,將來必定會幹預你們兄弟的大事。”但曹丕對其父的忠告不以為意,總覺得父親太多慮了,他因與司馬懿關係不錯,所以還多方麵保護司馬懿不受迫害。
司馬懿對自己的處境也很清楚,為了消除曹操的猜疑,他表麵上對權勢地位無所用心,隻是勤勤懇懇、恪盡職守,埋頭於日常公務,為人也很注意謙恭抑損,逐漸淡化了曹操的敵視態度。曹丕即位後,雖然他與曹丕關係不錯,得到曹丕的重用,地位日益顯赫,但他的防範心理並不因此懈怠。在征遼東公孫淵凱旋而歸時,一些兵士因天氣寒冷,乞求司馬懿賞給襦衣,這本來不算過分的要求,但他卻未答應。當別人對此表示不解時,他表白自己,說是不能讓皇帝認為他是用國庫的衣物為自己收買人心。可見他為人十分精細。
二十餘年後,到了魏明帝曹睿的兒子曹芳登位時,司馬懿已官至太尉,與宗室曹爽同為顧命大臣,輔助齊王曹芳,二人實際共同掌握了曹魏的軍政大權。他倆各領精兵3000餘人,輪番在殿中值班。曹爽雖為宗室皇族,但資曆、聲望、經驗、才幹均遠不如司馬懿,所以曹爽開始還不得不倚重司馬懿,對他以長輩相待,引身卑下,每事必問,不敢獨斷專行,二人關係還算和睦。當時,曹爽門下有清客500人,其中畢軌、何晏、鄧揚、丁謐等常在曹爽周圍,為他出謀劃策。他們不斷向曹爽進言,認為司馬懿有一定野心,而且在社會上有很高聲望,對皇室是潛在的威脅,不可對他推誠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