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父親,她有些不高興,枉她父親對趙霖赤膽忠心,結果全都是白費。
趙霖一邊走一邊問:“朕不能來嗎?”
心裏一陣莫名的煩躁,她想要把臉扭到一邊,卻被人捉住了下巴。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湊攏來,他聲音低沉地問:“這可是在宮裏,故意穿著流雲飛鳳履找麻煩,你非要這麼驕橫跋扈嗎?”
她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趙霖有些難過,
“以為有賀公在,朕就不敢治你?”
賀雲藍終於看了他一眼。她怎麼會不明白,趙霖此人天性涼薄,不如現在就把她攆出宮去,好過日後利用幹淨再被他棄如敝履。
無論父親如何忠誠,做過什麼,隻要他還掌握著兵馬大權就不可能得到一個皇帝的信任。所以哪怕他需要利用她來穩定朝政,卻也絕對不會給她高位。
被人捏在手上有什麼意思,不如趁著趙霖無法跟父親翻臉的時候爭取一些利益。於是她輕輕說:“請陛下責罰。”
趙霖怒道:“出去。”
這莫名其妙的命令當然不是對臥床的賀雲藍說的,白露擔憂地看了一眼,迅速退出去了。
厚重的大門緩緩合上,寢殿裏的燭火跳躍著,趙霖俯過來壓在她身前問:“你果真不怕?”
過了一會兒,他無奈地放開了手,歎道:“是啊,你當然知道朕不會治你。”
不知想起了什麼,他的情緒突然緩和下來。一邊撩開她額前的碎發一邊溫和地注視著她問:“喝藥了嗎?”
“喝了。”
他看到角落裏溫著藥的小爐,笑道:“說謊。”說著就起身去倒來一小碗,“朕喂你喝。”
他記得她最怕苦,為此特地準備了甜棗。他喜歡哄她喝藥,看她受不了苦皺眉的樣子。
沒想到賀雲藍突然把藥碗搶過去,仰頭一飲而盡。她喝得很幹脆,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趙霖接過空空的藥碗,愣在原地。她怎麼不怕苦了?他聽到她冷漠地聲音問:“陛下還有什麼事嗎?”
多年未見,為什麼要對他如此冷漠?她曾說要找個潔身自好的郎君與她舉案齊眉,她有任何奇怪的想法他都可以做到,她喜歡的人就不可以是他嗎?這麼多年了,難道她還喜歡著那個夢中的男子嗎?
趙霖砸了碗,手中的甜棗也被他捏碎,狠聲道:“朕今晚要歇在這裏。”
賀雲藍訝然:“太醫說我近期不宜同房,而且不是說好不行夫妻之實嗎?陛下想要隨隨便便歇在妾這裏,就不怕明日早朝被禦史中丞參一本?”
趙霖的情緒已經在暴怒的邊沿,他背過身去呼出口氣,叫道:“何璧。”
何內侍立刻推門進來。
“陛下,有何吩咐?”
“去。”
趙霖負手說:“抬一張睡榻來,朕要就近照顧賀修儀。”
何內侍也很吃驚,但馬上掩飾住所有情緒,躬身應道:“是,奴婢馬上讓人去抬。”
趙霖煩躁地說:“叫人進來收拾。”
“是。”
他垂手站在窗下,背著身不知在想些什麼。
侍者進進出出,不一會兒就按趙霖的要求布置好了。
寢殿裏再次安靜下來。
他孤獨的身影在窗下繞了兩圈,然後和衣臥在榻上,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這個時間,晚膳都還沒吃吧?
賀雲藍剛喝了一碗苦藥,現在饑腸轆轆的,哪裏還睡得著。
這是不打不罵要餓死她?
還好傷藥裏有安眠成分,不久後她居然也再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