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儀,就戴這隻簪花吧。”
夏時拿起一支桂花纏枝的和田玉簪準備插在賀雲藍的飛天髻上,她還沒有睡醒,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點著頭。
相處了幾日後,賀雲藍發現夏時做事穩妥細心卻不死板,所以就留了她在身邊伺候。
不過今日的夏時有些奇怪,天還沒亮就把她拉起來梳洗,和白露一起圍著她忙前忙後的,剛梳了頭發又要簪花,最後還拿了幾套一看就很不舒服的衣服來要她選。
兩個丫頭明明知道她最不喜歡折騰自己,總是怎麼舒服怎麼穿,今天是沒有吃藥?看著夏時極力推薦的紫色華服,她不禁疑惑地問:“穿成這樣要做什麼?”
夏時暗暗想道:當然是去給陛下看啊。
自從賀雲藍暈倒,趙霖就再也沒有來過慕輝殿了。現在各宮都在傳賀修儀已經失寵,急得夏時三番五次到處打聽。直到何內侍透出口風說陛下最近政務繁忙哪兒也沒去,夏時才漸漸放了心。
但是她們修儀也不能就這麼幹等著陛下哪天想起了再來啊。
剛好她無意中聽到何內飾說今日下了早朝後陛下會去莫亭湖賞花,這麼難得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不知道其他宮的人是否也收到了消息,不過她們修儀國色天香,到時候往那兒一站,絕對能威震四海……不對,是豔壓群芳,把所有鶯鶯燕燕全都比下去。
她正要開口,白露已經搶先一步說道:“女郎,你看今日天色多好啊。奴婢聽說附近有個莫亭湖,那一片的風景相當好。我們進宮這麼多天了都還沒有去四處看看,正好你腰傷也好了,幹脆出去走走吧。”
外頭灰撲撲的,這個時間連太陽都見不著,白露怎麼就能感覺出天色很好?賀雲藍收回了視線,興趣缺缺地說:“外麵陰沉沉的,一會兒可能要下雨,還是改天再出去吧。”
白露連忙說:“哪有,是我們慕輝殿亮得晚。剛才奴婢出去了一趟,外麵天色真的很好,今天肯定要放晴的。”
“你確定?”
“確定確定,奴婢最會看天色了。”
白露性格耿直,最不會掩藏心事,見她這樣著急的樣子,賀雲藍猜測,“是不是宮裏太悶了,你想出去走走?”
白露立刻點頭,“是啊,奴婢這點兒小心思,女郎一下就看明白了。”她知道賀雲藍十分縱容她,隻是出去走走,女郎不會拒絕的。
果然,賀雲藍笑著說:“這麼點兒事直說就行了,還要攛掇著夏時。好吧,等我用了早膳就走,你去告訴其他人,凡是想去遊湖的都去跟著去吧。”
見她答應要去,白露終於放下一樁心事。昨天何內侍就悄悄過來找她了,陛下的意思清清楚楚——女郎不去拿她出氣。
這下好啦,陛下高興,她也能跟著出去玩兒。聽說莫亭湖真的很美呢。
這一日辰時剛過,賀雲藍就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莫亭湖與慕輝殿離得並不遠,一排廡殿頂的建築臨湖而建,碧波粼粼的湖麵上搭著許多曲折的平橋,連接著湖上高低起伏的水榭,這些水榭又都圍著湖中央一個重簷八角撮尖的亭子。
賀雲藍帶著人走過蜿蜒的平橋,臨近了一看,隻見八角亭的匾額上題著行書的“觀景”二字。
恰逢旭日初升,賀雲藍站在觀景亭裏,隻覺莫亭湖上煙波浩渺、鳥語花香,這一刻繁華勝景盡收眼底,仿佛誤入仙境。
果然是好美的景色。
她看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環顧四周,小案竹席都已備好,於是她決定要在此處停留。
“白露,去找一張榻椅來。”她一直沒有習慣跪坐,若能悠然自在地躺在這裏,才真是怡然自得。
好在觀景亭非常大,放一張榻椅綽綽有餘。她就躺在榻椅上,輕輕哼著熟悉的小調。
恩,風景如此優美,此時就該煮一煮茶彈一彈琴,可惜兩樣她都不會。
她真是凡夫俗子喲……
賀雲藍側著身子支著頭,突然說:“白露,找些酒來。”
她不懂風雅隻愛烈酒,特別是在關邊時,無論風沙蔽日還是酷暑寒九她都要飲一碗。
白露知道她酒癮上來誰也勸不住,於是幹脆地問:“修儀要喝什麼?”
賀雲藍想了想,“此情此景,把我帶的那一壺桂花雪釀拿來。”
“嗬嗬。”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來,“什麼桂花雪釀,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鄉野裏自釀的糟粕也要拿到宮裏來丟臉嗎?”
那個聲音漸漸接近,原來是蘇婕妤,“怎麼,宮裏的瓊漿玉露沒有一款適合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