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藍早已放鬆心神似乎要與此處美景融為一體,這時根本就不想搭理她,於是旁若無人地催促白露道:“快去拿我的桂花雪釀。”
白露應了一聲就跑走了。
蘇婕妤頓覺自己受了忽視,不滿地哼了一聲。
她本來就長得楚楚可憐,今日又細心打扮過,眉如遠山、唇如點珠的,再配上貼在眉間的玉簪花,隻要稍微皺一皺眉,哪個男人都要心碎了。
哼,肯定是知道陛下要來,特意趕來獻媚的。夏時不滿地說:“拜見蘇婕妤。”
眾人都跟著她拜了下去。
蘇婕妤受了禮,心裏終於舒服了一點。
想不到這個沒規沒距的野丫頭就是賀公的女兒,聽說還是從邊關來的。那樣窮鄉僻壤的地方怎麼可能養出大家閨秀來。陛下一定是顧忌著賀公的勢力才封了她高位,不然怎麼可能爬到她頭上去?
說起來,賀氏名不見經傳的,連像樣的族譜都沒有,不過是運氣好跟著先帝造反才起了家,就算再過一百年也無法與源遠流長的蘇氏相比。
而且賀公還掌管著天下兵馬,總有一天會引得陛下猜忌,到時候賀公失勢,他的女兒自然不足為懼。
蘇婕妤在心中好生安慰了自己一遍才邁著蓮花碎步慢慢走了過去。
這時,夏時突然出聲道:“蘇婕妤還沒有向我們修儀行禮呢。”
蘇婕妤的麵色漸漸冷了下來,跟在她身邊的女婢立刻喝道:“要你來多嘴!我們婕妤與賀修儀情同姐妹,根本就用不著那些虛禮。”
夏時低著頭翻了個白眼,又抬起頭來瞪著那個女婢說:“陛下最重規矩,蘇婕妤的位份比我們修儀低,自然應該行禮。蘇婕妤初入宮中,可能一時忘了規矩,奴婢不過是提醒一二,你又來多什麼嘴?”
一看夏時穿著的衣物就知道是五品以上的女官,蘇婕妤沒法當場發作她已經十分不愉快了,想要她給賀雲藍行禮,絕對不可能。
她蘇蕊可是陽夏蘇氏正宗嫡枝的長女,從小就是橫著走的,要她給一個鄉下丫頭行禮,傳出去肯定要被人笑話。
她輕哼一聲,徑自在賀雲藍對麵跪坐下來。
見她拒不行禮,夏時也暗自生氣,當場就問:“蘇婕妤做什麼?”
她身邊的女婢連忙嗆到:“難道這觀景亭是你們修儀的,隻有你們來得,別人就來不得了?”
夏時噎住,蘇婕妤若是鐵了心要在這裏等陛下,還真沒人能把她趕走。不過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有她們賀修儀在,陛下還看得上旁人嗎?
看日頭,陛下應該已經下了早朝了。
蘇婕妤細細柔柔地說道:“快拿我的琴來,此處風景這樣別致,若不撫弦以敘,難免遺憾。”
她的琴技在整個京城都無人能出其右,到時陛下經過,聽到她優美的琴音,自然而然就會注意到她了。
她聽說陛下最愛琴瑟,到時候把臂暢飲、閑談人生,豈不快哉?
她正想得出神,卻聽見有人在叫她。回神一看,原來是賀修儀。
賀雲藍正想著缺點靡靡之音,蘇婕妤就送上了門來。她興致勃勃地摸了摸蘇婕妤身前那把古琴,催促道:“你要彈什麼?春江花月夜好不好?”
那是什麼?
蘇婕妤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既要配合此情此景,又要向陛下表明她的心意,這時就應該彈一首醉良宵。
她垂首端坐,纖纖素手輕撫弦上,醞釀好情緒後才緩緩挑動琴弦。
她的琴技果然出神入化,一首無比簡單的曲子連賀雲藍都聽得入情入景。
等最後一個音落下,賀雲藍不禁擊掌相讚:“好聽。”
蘇婕妤麵有得色地橫了她一眼,嘴上諷道:“你能知道什麼是好?”她發現自己直抒胸臆的琴曲並沒有被陛下聽到,不滿地嘀咕著:“對牛彈琴。”
賀雲藍毫不在意,沒有什麼比免費聽曲更令人高興的了。見她發呆,又催促道:“再彈一首吧。”
蘇婕妤往太極殿的方向望了望,陛下該來了吧?
她重拾韻意,又彈了一首雉朝飛。
這時,白露帶著酒回來了。
賀雲藍自斟了一盞,歪歪斜斜地靠在榻上飲了。好酒好曲好風景,果然快活。
瞥了一眼彈琴彈到渾然忘我的蘇婕妤,賀雲藍第一次覺得她看起來挺順眼。
趙霖賞了她那麼多東西,要不要選幾樣以謝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