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藍的外衣已經滑落到腰際，聽到有人叫她就撐在榻上問：“你說什麼？”
林婕妤垂眼掩飾自己的不憤，緩了口氣輕輕柔柔地說：“賀姐姐，此處視野開闊，你這樣衣衫不整的，萬一有外臣經過可怎麼是好？”
賀雲藍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穿著半袖的小褂，裏麵還有一件白色的內襯，哪裏衣衫不整了？
趙霖知道她從來不拘小節，轉身幫她穿好了外衣，說：“小心著涼。”
已是深秋，莫亭湖上不時有風經過，確實有點冷。賀雲藍拉了拉衣襟，迷糊地問：“我的腰帶呢？”
白露見狀連忙把腰帶拿來，正要給她紮上就被趙霖接過，“我來。”
他看著賀雲藍問：“要紮在身前還是身後？”
賀雲藍抬起雙臂方便他動作，隨意道：“前麵。”
於是趙霖低下頭，在她身前打了個蝴蝶結。
賀雲藍理了理圍裳，嘀咕道：“好醜。”
他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自己也覺得醜，默默扭開了頭。
這時林婕妤已經氣得狠了，突然說：“陛下，妾聽說賀姐姐剛進宮時穿了一雙流雲飛鳳履，許多宮人都看到了。”
這倒提醒了蘇婕妤，賀雲藍進宮的第一天就藐視宮規穿著二品的用度，還正好被她撞見。當時她就要扒掉賀雲藍的鞋子，沒想到讓她趁此機會勾引了陛下。
這麼說起來，賀修儀藐視宮規的事情陛下還沒有懲罰過吧？
於是她接道：“陛下，賀姐姐破壞宮裏的製度，若是完全沒有懲罰，以後人人都效仿，豈不是再也沒有規矩了？”
趙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賀雲藍穿著流雲飛鳳履入宮的事情一直被他壓著，沒想到會在此時被人提起。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就是藐視皇權，應該施以杖刑。
他當然不肯打賀雲藍板子，所以早就為此準備好了說辭，“雲藍進宮以前一直生活在邊關，不懂宮裏規矩也是情有可原，朕已經罰過了她，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陛下偏袒得太過份了。但是這件事拖了這麼多天她才發難，當然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林婕妤挑了挑眉，輕聲問道：“陛下，就算賀姐姐不懂規矩，給她流雲飛鳳履的人也不懂嗎？說起來，流雲飛鳳履乃是內廷禦製之物，到底是如何流傳到賀姐姐手上的？”
蘇婕妤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賀姐姐從邊關來，怎麼會有宮廷之物呢？”
說起這雙流雲飛鳳履，好像是……
趙霖正在回想，林婕妤已經搶先道：“陛下，妾一直有件事沒有想通。”
“說。”
“自陛下登基以來宮中一直都沒有妃嬪，所以二品以上的用度根本就用不到。妾覺得奇怪就去特地詢問過了，內廷說根本就沒有製作過流雲飛鳳履。”林婕妤胸有成竹地接下去，“而且妾詢問過親眼看到這雙鞋的人，按照她們的描述，妾以為賀姐姐的流雲飛鳳履根本就是前朝之物。”
她這麼一說，趙霖終於想了起來。
十三歲那年中秋宴時，他偷過一雙流雲飛鳳履送給賀雲藍。因為這件事太過丟臉，他從來都不願去回想。難道她一直留著那雙鞋，還穿進了宮裏？
想到這種可能，他一時哭笑不得。是該高興賀雲藍還留著那雙鞋呢，還是該氣她疏忽大意？
還沒等他想通，林婕妤已經步步緊逼道：“陛下，賀姐姐私藏前朝之物，此事應該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