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霖更加疑惑,一個宮婢,隻要在宮裏待得夠久,在他眼前混個臉熟也是有可能的。賀雲藍卻不一樣,她才進宮沒多久,這樣一個永春殿裏伺候茶水的宮婢,如何能遇見?
“還想得起來是在哪裏見過她嗎?”
賀雲藍搖頭,“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趙霖輕撫著她的背部道:“也許是在哪裏擦肩而過,別多想了,一切有我。”
他原本就是想安慰賀雲藍一下,沒想到這麼隨意一說倒是提醒了她,“呀,我想起來了,是在我剛進宮那天。”她眨了眨眼,“對了,就在西宮!”
趙霖點了點頭,“不急,我已經讓何璧去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答案的。”
賀雲藍“嗯”了一聲作為回應,這才開始打量這間屋子。這麼一看,她倒覺得蘇婕妤是一個細致又溫柔的姑娘。
她的塌邊擺著一瓶花,是用外麵院子裏的桂花插枝而成的,青玉的花瓶底下鋪著一張方寸大小的絹繡,精致的繡圖上隨意散落著細碎的淡黃色小花,但在絹布以外的地方,卻連一片花瓣也沒有。
賀雲藍輕輕走過去,那張絹布上繡的竟然不是時興的鴛鴦,而是一副寫意的山水。
趙霖卻並沒有靠近,而是叫來了胡太醫讓他細心診治。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怎麼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
賀雲藍也疑惑:“今日應該是靈香與另外兩個宮婢值日,如果剛才外麵的那個算的話,還有一個躲到哪兒去了?”
趙霖有些惱怒,背著手在殿內來回走了兩圈,剛要說話,卻見林婕妤帶著人闖了進來。
她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說:“陛下可要為餘美人做主啊!”
趙霖本來就不痛快,此時更加不耐煩,“朕已經叫何璧徹查了,你在這裏鬧個什麼?”
林婕妤沒想到一進來就碰這麼個釘子,哭將道:“妾和餘氏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我們情同姐妹。妾眼睜睜看著餘氏被歹人殘害,心下悲痛難忍……”她說著,悄悄拽了沉默著跪在旁邊的餘才人一把,朝她一瞪眼,低聲道,“餘菁菁,趁陛下過來,你快說呀!”
餘才人回視她一眼,將額頭嗑在了地上,“陛下,妾發現了一樣東西。”她慢悠悠地從懷裏摸出一張錦書,將它雙手捧在頭頂,“請陛下過目。”
趙霖接過來一看,立刻叫:“來人!”
一個常常跟在何內侍左後的年輕內侍跑了進來,隻聽趙霖繼續說:“去把何璧找回來。”說完,他又看了看那張錦書,向餘才人詢問:“你是在哪裏發現這個的?”
“今天清晨,有人將它投進了妾的寢室,妾立刻著人去看,卻已經找不到人了。”
趙霖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眼,招手道:“雲藍,你也過來看看這個。”
賀雲藍走到他身邊,接過他遞來的錦書來看,這居然是一封血書,而且落款人是——靈香。
她都來不及去看具體內容,先疑惑地掃了餘才人一眼,靈香是蘇婕妤的陪嫁丫頭,這封血書理應交給蘇婕妤,怎麼會跑到餘才人那裏去?
然後,她看了一眼內容——
“這……”
靈香會寫的字不多,並且邏輯混亂順序顛倒,使這封血書幾乎無法通讀。但是賀雲藍連猜帶蒙也能拚湊出其中大概的意思——
“極樂仙草的毒是奴婢親手下的,但是憑奴婢這樣卑賤的地位,無論如何也拿不到這樣金貴的□□。
不管有沒有人相信,這個藥是奴婢的主子吩咐奴婢下的。”
“奴婢也是被逼無奈,但在見識了如此慘烈的死狀之後,奴婢心裏實在無法平靜。奴婢的話句句屬實,如有半句假話願掉入十八層地獄,奴婢的家人也將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奴婢實在無法承受良心的譴責,自知罪無可救,願以一死謝罪。”
迅速地看完這封血書之後,賀雲藍不禁啞然,第一反應就是——這怎麼可能?
這封血書看似言之鑿鑿,其實處處都不符合邏輯,可謂疑點重重。賀雲藍並不相信血書所寫,她甚至懷疑著根本就不是靈香親筆所書。
雖然中秋宴是由蘇婕妤籌辦的,但是賀雲藍一直覺得她是最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賀雲藍疑惑地看了看趙霖,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