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登堂入室(3 / 3)

戰冀北離開侯府,直接進宮,麵見當今皇上北冥普。

禦書房中,北冥普側躺在龍椅上,目光怔怔的望著高階之下的金柱,盯著那條栩栩如生的飛天金龍,咧開嘴一笑,似譏似諷。

摸著光滑的龍椅,鑲金錯銀,散發的金芒刺得他神色有些恍惚,為了這張皇位,他曾經也傾盡過所有,包含他深愛的女子。可,他享受著百官磕拜,天天高呼‘萬歲’,卻身子被掏空,活不過多少年,孤獨無邊。

“皇上。”戰冀北喚回失神的北冥普,冷硬的聲線,夾著著怒火:“你故意的。”

“你來了。”北冥普出聲,嗓音暗啞幹澀,好似等了戰冀北許久。神色有些孤鬱的說道:“這張椅子,北冥家偷來了好多年,朕近來時時做夢,北冥一族,被戰家滅盡。”低低的笑了幾聲,緩緩道:“怎麼會是故意的?我等這一日等了好多年,她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朕高興的幾天幾夜睡不著,拚命的想要生出個兒子來。可老天爺看不過眼,一個孩子沒有給朕。”

“後來可好,她生下第二個孩子,朕又有事情可做,極盡所能的想要生出女兒。老天似乎被朕給打動,終於給朕一個女兒,可惜,卻生有隱疾。她那麼美好的人,她的孩子定然也是人中龍鳳,芊兒怎麼配得上她的孩子?朕發瘋的想要和她有一點牽連,上天殘忍的一次次給朕希望,轉瞬將朕打入地獄,最後連一絲念想都不給朕!”

北冥普突然神色激動,揮落了積滿灰塵的宣紙,語氣蒼老的如同八旬老朽,悲愴道:“給朕一直看著她幸福到老的機會都沒有,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坐在這個皇位,被無邊的寂寞包圍,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卻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是有多窩囊軟弱?”

戰冀北麵無表情,看著眼淚縱橫的北冥普,心裏百味陳雜。“人各有命。”

“不!”北冥普麵露愧色,悲涼的說道:“朕,不該帶她回大越,她依舊過著屬於她的生活。”

“皇上是連黃口小兒都不如了,有野心坐上龍椅,沒有擔當扛下責任。”戰冀北目光陰寒,銳利如箭視線逼視北冥普:“你若讓淩兒傷一根毫發,我便讓你夢想成真!”

北冥普忽而大笑,笑的蠟黃蒼白的臉頰,留下淚水,微微佝僂的背,仿佛不堪承受皇位帶來的壓力,生生壓垮了他,明明才三十多歲,卻蒼老的像曆經滄桑的古稀老人。

“你若想要嚐還,放了寧舒。”戰冀北眸子暗沉,波瀾不驚,行走間,墨袍擺動,似踏著滾滾烏雲而來。明明站在高階之下,低人一等,卻又似俯視著天下蒼生的氣勢。“你若真的將主意打在淩兒身上,你的氣數到頭了!”戰冀北體內蟄伏的雄獅被喚醒,隻要北冥普點頭,他設局,隻為了讓淩琉玥進入後宮,便立即讓他人頭點地。

北冥普被他渾然天成的氣勢給震懾,他在戰冀北身上,看到了君臨天下,指點江山的氣概。

悲涼的一笑,他自以為隱匿很深的小心思,還是被發現了。

他現在都能看到戰冀北他的鐵血、他的冷傲、他的殘戾,鑄就他將來輝煌的一生。若自己有他的幾分氣勢,便能執掌江山,震懾朝野,而不會淪落為傀儡。

“走,走,走!”北冥普的精力仿佛被吸幹了一般,一灘爛泥般攤在龍椅中,揮手示意戰冀北離開。

戰冀北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北冥普貼身的公公帶著戰冀北到幽禁寧舒的晨德宮。

戰冀北打開門,寧舒渾身是傷的倒在地上,麵無人色的昏迷。

“主子,主母帶著容岩入宮了!”冷修突兀的出現在戰冀北身後,稟報著淩琉玥的動向。看到傷痕累累,儼然被動過私刑的寧舒,冷漠的臉上有一瞬的龜裂。

“宮裏這幾日太幹淨了!”戰冀北冷冽如冰的嗓音裏透著嗜血,寧舒是淩琉玥認定的人,傷成這般模樣,可以想象她的發狂!

冷修心中凜然,抱著寧舒送回寧郡王府。

淩琉玥一行人匆匆進宮,皇上好似知道他們回來,已經命人在宮門口候著。

人一到,便領著淩琉玥到了北冥芊居住的出雲殿。

偌大的宮殿並沒有多奢華,古樸簡約,並無多餘的擺飾,空空蕩蕩的大殿中,隻有八把紅木椅,高坐上專屬芊兒公主的描金軟榻,寢宮內,隻有梳妝台,和八寶圓桌,兩張圓凳,一張床榻,再無其他。任誰進來看一眼,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極受聖寵的公主所居住的宮殿,比起淩琉玥的小破院還要稍顯寒酸。

芊兒公主瘦弱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唇色烏紫。旁邊守著一個宮婢,憂心的輕輕抽泣。

宮婢一見有人進來,麵臉淚痕,驚恐的擋在芊兒公主床前,警惕的盯著淩琉玥一行人。

“你先下去。”淩琉玥示意宮婢出去。

“你……你們是誰?”宮婢見淩琉玥眉頭絞擰,散發著絲絲冷氣,嚇得牙齒打顫,卻絲毫不退讓。

“你再不走,她就真的死了!”容岩對除了淩琉玥意外的女人,全都沒興趣,自然沒有好臉相向。

聞言,宮婢紅腫的眼睛裏迸發出亮光,‘撲通’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公主。”

“醜人多作怪!再囉嗦一句,毒死她!”容岩心黑嘴毒,不耐煩的威脅。

宮婢嚇得連脖子一縮,再不敢多嘴,看了眼淩琉玥,適才哆哆嗦嗦的離開。

“中毒!”容岩遠遠的看一眼,便斷定症狀。帶著特製的手套,翻開北冥芊的上眼瞼,扳開她的嘴,嫌惡的拍了拍手,嘖嘖搖頭:“太狠了,剛出生,便被毒啞了。”

淩琉玥一怔,不是患病麼?

可一想到這是吃人不吐骨的深宮,覺得這一切又理所當然。沒有陰謀詭計,一片祥和的後宮,才詭異的讓人心驚。

會是太後麼?

可,北冥芊不是皇子,對她沒有任何威脅,她為何要毒啞了北冥芊?

她不知道是怎樣的險惡環境,才造就出太後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難道權勢真的能讓人喪心病狂?

“你是個很好的例子。”容岩嗤笑,嘲諷她僅剩的一點良心出來作祟。她不適合心軟,也不是一個心軟的女人。偏偏要亂有良心一把,不是膈應人?

淩琉玥斜睨了他欠揍的臉,冷靜的說道:“可有把握醫治?”

容岩妖嬈一笑,媚眼如絲道:“今夜圓房,我便能治好,否則,恕我無能無力。”

淩琉玥冷冷一笑:“不治?”

“治!”容岩看著她捏緊的拳頭,眼睛陣陣抽痛,心一橫,沒骨氣的答應。

淩琉玥展顏一笑,滿意的點頭離開,她要盡快去找寧舒,寧舒在這吃人不吐骨的皇宮,落在太後手中,肯定要受皮肉之苦。

叮囑了容岩一番,淩琉玥找上宮裏的暗樁,得知寧舒是被皇上下令抓起來的,幽禁在晨德宮,立即命人去解救,她則是去見皇上。

到了禦書房,守在門口的李公公,進去通報,不一會兒,恭敬的請淩琉玥進去。

淩琉玥看著神色萎靡的北冥普,像是睡著了一般,靠在僅能容納一人的龍椅中,窗外的陽光,透過微薄的窗紙,照耀在他的身上,明黃色的龍袍,流轉著金貴紫芒。

聽到腳步聲,幽幽的睜開眼,目光肆意,打量著淩琉玥這張讓他深深癡迷過的臉,眼底深處隱約流露出渴望,按捺不住的想要伸手觸碰,是不是曾經對他溫柔耳語的水清顏。

可,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生生的收回。

他怕,他怕那是一碰便碎的泡影。

“寧丫頭被戰冀北帶回去了,你若是來找她,就回去吧。”北冥普複又閉上眼,仿佛累及了。

淩琉玥一怔,隨即打量著禦書房,幹淨的不然纖塵,可飄落在地的宣紙,堆染了些許塵埃,高高的龍案上,零星的幾本奏折,儼然禦書房不常用。

也是。

太後當權,皇上不管政事,所有的奏折都是由繆淵批改。

“為什麼要設計淩晗晟。”你不是不管朝事?為什麼要突然插手?

“她倒黴而已。”北冥普怎麼會說他陰暗的心思?難道告訴淩琉玥,他要設計淩晗晟推北冥芊下河,使北冥芊永遠昏迷不行,恩威並施,逼迫淩晗晟負責,允許他娶平妻小妾?即不會委屈了淩晗晟,也能滿足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是啊!

要怪就怪寧舒倒黴,那麼多的人,怎麼就被她給推了?沒事朝淩晗晟身上湊幹什麼?

淩琉玥望著北冥普忽閃不定的眸子,冷冷一笑,“太後可有參與?”淩琉玥不管他的心思,隻想要知道,有沒有太後的手筆。寧郡王那日與戰冀北一同血洗雲翔殿,她總要拿一個人祭刀。

皇上一怔,想到李公公過來的回話,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寒意,喃喃的問道:“你會如何馴服不聽話的烈馬?”

淩琉玥沒料到皇上會問這句話,理所當然的說道:“鐵鞭抽它,不服。再用鐵錘敲打它的頭,再不服。割破咽喉!”這是她一向對敵政策。

皇上聞言,靜默片刻,隨即連說幾聲好:“好英勇的做法。”先除掉太後的勢力,再砍掉太後的左手右臂,最後給予致命一擊。如此手段,莫怪戰冀北對她上了眼?心底燃起的那點小心思,斷然熄滅,他可不想後宮著火。

到底不是水清顏,性子有幾分淩傲天的烈性。

“太後借用朕之手,對寧小姐用了刑。”北冥普眼底閃過悲涼,緩慢的說道:“他已經清理了動刑一幹人。”

淩琉玥眼底閃過戾氣,陰森的目光,冰冷如破冰之刃,淩厲的射向北冥普,攥緊了袖中的手,控製要殺掉他的衝動,轉身就走。

她怕再留下去,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皇上在昏庸,都不是現在能動,恰好送上把柄給太後。

走出大殿,陽光刺目,淩琉玥望向天空一輪烈日,就好比北冥普,看似沒有殺傷力,但是你直視它太久,總會讓你痛、讓你流淚。

手指一抹眼角,果然,被太陽刺激出了淚腺。

淩琉玥迅速的回到出雲殿,容岩與戰冀北相互對峙著,徑自繞過他們,看了一眼因痛苦而緊擰著眉頭的北冥芊,小巧削瘦的臉,蒼白得泛著青色,若不是她細微的表情與羸弱的呼吸,恐怕會以為她是了無生機的破敗娃娃。

“呐!你再不去,我叫這女人去了。”容岩一撩胸前長發,將手中的藥方遞向淩琉玥。

戰冀北眼皮都不掀一下,冷月自動出現,接過藥方離開。

“喲!了不得!”容岩陰陽怪氣的說了聲,掏出銅鏡,照了照又被揍紫的眼眶,自艾自憐道:“都道是紅顏多薄命,特別是我這般有大才之人,當真是勞碌命!依舊保持著這水靈的肌膚,實屬難得。真佩服某些人,動不動唆使屬下顯威風,還不是長成一頭熊樣。”

一會不自戀會死啊。

淩琉玥隻覺得有一百隻蒼蠅在耳邊嗡嗡的叫喚,心煩意亂。胡亂拿著東西塞進他一張一合,自言自語的嘴裏,覺得世界終於清靜了。

太監把藥煎熬回來,戰冀北隨便用兩句話打發了。容岩嗅了嗅濃黑的藥汁,沒有問題,倒進了一旁的盆栽裏。

待冷月回來,才將帶回來的藥,交給伺候北冥芊的宮婢,喂給北冥芊喝下去。

“行了!”容岩見藥汁一滴不漏,讓冷月把留有殘汁的藥碗來回來,碾成了粉末。

見此,淩琉玥多看了容岩一眼,心細如發,一點給人利用的證據都不留下。

“走吧。”淩琉玥知道是北冥普為了設計淩晗晟而毒害北冥芊,根本懶得管,反正寧舒已經回去了,不做死北冥芊也算是她的造化。

戰冀北眸子裏閃過暗芒,看了眼戰戰兢兢,跪在床邊的宮婢,緩緩道:“嗯,去一趟郡王府。”

淩琉玥轉身就走,她要問寧舒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至於淩晗晟,心裏冷哼一聲,不給那臭小子吃點排頭,不會長腦子。

寧郡王府中,仿佛籠罩著陰霾,氣氛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郡王妃眼睛紅腫,看著一身傷痕的女兒,心裏揪痛,盈滿淚水的眸子中,滿是埋怨:“我就說了,這件事給戰王管就是,你別插手,你偏偏不聽,衝我發火,這也就罷了。”指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寧舒,哽咽道:“你瞧瞧舒兒,被你害成這副摸樣。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郡王妃俯身趴在床榻邊,嚶嚶哭泣。

她悟在心尖兒的寶貝,罵重一句,都怕嚇壞了她。如今,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她怎麼能不怨?

當初若是聽信她的話,早早與淩傲天斷了聯係,安份的在封地做諸侯,便也不會被太後召喚回京,削地奪爵,被扣在帝京,留在眼皮子底下監視。

到這節骨眼上,偏偏還看不清楚形式,真當還是當初掌一方兵權的諸侯麼?

太後在戰冀北跟前吃了敗仗,自然會撿軟柿子拿捏。想到此,哭的更是傷心,不知道太後還會不會再動郡王府。

一想到此,便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寧郡王心裏有愧,但作為有擔當的大丈夫,他不認為做錯了,看著床上的女兒,心裏雖然心疼,但是被郡王妃說的心煩。即使知道舒兒會受累,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救淩琉玥。

“行了!戰王不是將舒兒救回來了?”寧郡王心裏想的長遠,郡王府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獨善其身。必須要做出選擇,站隊伍。而,毫不意外,戰王是唯一人選。

當初的豪雄三傑,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了,當今聖上日飲為淫樂,不聽朝政。他們征南戰北打下的江山,豈能就這樣毀了?

眸光微閃,勸慰道:“你以後多陪陪長公主,替她解解悶。”頓了頓,好言好語道:“舒兒日後多與淩琉玥來往,這隻是意外。”

“不行!你是要害死舒兒?我看他們說得對,淩琉玥就是妖魔轉世,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舒兒才和她親近幾天,就差點喪命!我堅決不同意。”郡王妃一改溫婉柔弱,變成了護犢的老母雞。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寧舒遭罪,比拿刀子剜她肉還痛。

“你。”寧郡王覺得此刻有失端莊,滿臉尖刻的女人,不再是通情達理的妻子。“不可理喻。”甩袖離開,走到門口,便看到一行三人,佇立在門口。

邊上的管家尷尬不已,他知道郡王和戰王的交情,便直接領著他們進來,沒料到會聽到郡王妃怒罵淩小姐。

寧郡王也覺得十分難為情,三人全都麵無表情,不好捉摸他們聽到了多少。

“內子隻有舒兒一個孩子,擔憂心切,難免有些口無遮攔。”

淩琉玥微微一笑,淡聲道:“舒兒不要緊吧?”

“不礙事不礙事,皮肉傷罷了。經過這一遭,正好讓她收斂收斂毛躁的性子。”寧郡王雖有打消淩琉玥心裏的愧疚之意,說的卻是事實。

寧舒這樣沒天沒地的性子,成天毫無顧忌的上跳下竄,雖說是天真爛漫。可難保日後嫁入婆家,無人包容她的無理取鬧,受不得委屈,做出傻事來。

“那就好,我們還有事,下次再來看舒兒。”郡王妃的話,猶如一記重棍,敲醒了淩琉玥。她現在的處境,危險重重,怎麼還能和寧舒在一起?隱匿在暗處的黑手,動不了她,定是動她身邊的人。

寧郡王一怔,這是介懷了?

戰冀北何嚐不知道淩琉玥的心思,更為的心疼,遞來個眼神給寧郡王,帶著她離開。他亦不想淩兒遭受郡王妃的奚落,回去也好。

寧郡王心領神會,舒了口氣。

出雲殿,自淩琉玥一行人離開,原本戰戰兢兢的宮婢,霍然起身,冷冷的看著昏睡的北冥芊,摸了摸她的胃部,端著一個瓷碗擱置在枕邊,將北冥芊翻了個身,猛然頂住她的胃部。

“嘔。”

灌下去的藥汁,如數吐了出來。

宮婢嫌惡的將北冥芊扔在床上,掩住鼻子,端著這碗藥,移動梳妝台上的八寶盒,‘哢嚓’一聲八角桌移開,露出一個地道來,直通向北邊的荒廢宮殿。

“主子,這是雪花國邪王下的藥方。”宮婢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不敢直視榻上之人。

紫衣男子示意人將碗端給一旁的白發老人。

白發老人輕輕嗅了下,便將藥材原數寫了下來。恭敬的遞給紫衣男子,蒼老的聲音,稍顯硬朗:“藥方中有朱砂、砒霜兩味藥引。”

紫衣男子布滿陰柔的一笑,將一個瓷瓶扔在宮婢腳下:“給公主解了毒。”頓了頓,聲線沙啞道:“將這兩味藥給公主喂下去,可不能浪費了淩小姐的一番心意。”

淩琉玥,我很期待,你接下來會做出什麼讓人出乎意料的事來?

白發老人將這兩味藥遞給宮婢,渾濁的目光看向紫衣男子,不讚同的說道:“主子,不該如此手軟。”

“貓吃老鼠前,都會將它逗弄一番。慢慢來,無須著急。”紫衣男子目光晦澀,倘若她當真如此好對付,老巫婆怎會折損如此慘烈?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坐山觀虎鬥,適當的時候,動動手,讓他們矛盾激化。

怎麼能不鬥呢?他沒戲可看,豈不是無趣?

“近日帝京可有大的動向?”紫衣男子手心躺著一柄匕首,對著照射進來的光亮,折射出銀白的光耀,瞄準了一處,快、狠、準的出手,窗外樹梢上唧唧喳喳跳躍的小鳥,頃刻間中刀墜落。

“沒有,隻是繆淵地下兵工廠被毀,暗地裏轉移勢力。有一股力量在調查,我們不好大肆出手跟蹤。”另外一個黑衣人,將最近的動向一一稟告,神色凝重的說道:“主子,屬下查到一點線索,那股不明力量,很有可能是騎淩軍。”

騎淩軍一出,天下必亂。

淩傲天之所以被滅,一部分原因,是他手中執掌這一支神勇的軍隊,讓皇室如何不懼?

可,這支神兵不是自他死亡便消失麼?怎麼一夕間又出現了?

白發老人與紫衣男子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個答案——淩琉玥。

紫衣男子愉悅的笑出聲來,低低沉沉,夾雜著難言的陰冷,讓人毛骨悚然。

淩琉玥,你如此,我怎麼能放過你?

而被人惦記著的淩琉玥,滿目寒霜的訓斥著淩晗晟,心裏難掩失望:“你如今是長本事了?能自做主張了啊?你做事能不能三思後顧?你若出事了,我怎麼辦?”什麼事情都瞞著她,偷偷的做了。

淩晗晟跪在地上,冷漠的臉上,絲毫沒有愧色。

淩琉玥氣絕,拿起藤條就要抽打淩晗晟。

“主子。”紅藻製止住淩琉玥,勸慰道:“興許小少爺有他自己的緣由。”紅藻知道淩晗晟對淩琉玥的敬重,肯定發生了什麼不能讓淩琉玥知道的事情。

淩琉玥也是氣上心頭,她怎麼舍得打?冷冷的看著淩晗晟,硬下心腸:“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不說,便去崀山。”

紅藻猛然看向淩琉玥,崀山?龍隱衛的煉獄!能活著從裏麵出來,便會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可再強悍的天賦,進去也要去半條命!

如今想想,紅藻都覺得在裏麵的兩年,是一生的噩夢。

淩晗晟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淩琉玥別開臉,讓紅藻將他送走,若不讓他真切的體驗死亡,他便不會真正的成長。她明白,他們如今的處境,不能養尊處優,嗬護在溫室嬌養。想要活命,那就得心夠硬,夠狠!

他,遠遠不夠!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內室,珠簾還未垂落,一道破空之氣自身後射來,淩琉玥敏捷的翻身,一手捏住疾馳而來的箭羽。

箭身上插著一張紙條,五個潦草的大字,依舊難掩娟秀之氣,儼然是出自女人之手,對方刻意模糊字體,是不想被人辨認出來。

出雲殿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