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病毒疫苗的藥物作用,原本困頓的身體再次活絡。但我並不感到一絲的慶幸。這麵對感染威脅的護身符,牽扯出的種種掙紮與困擾,就像是一根插進我胸膛的鏽蝕釘柱,讓人喘不過氣來。
蘭兮和靈琪似乎覺察出我的異樣,但每次都會被我以疲累來應付了事。遲早會被發現我和胡曉雨的秘密,當那天到來,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和繼續。
胡曉雨卻顯得並不怕生,剛來幾天就已經和靈琪熟識地以姐妹相稱,雖然蘭兮並不多話,但也樂於有一個善於聊天的人解決煩悶。這也是我愁悶的事,如果胡曉雨真的如她所說是被逼迫的,她怎麼能顯得如此悠閑?如果不是心寬的了無邊界,那就是她還有著其他的秘密或目的。
密集的高樓逐漸演變成低矮的白牆紅瓦,所處的位置已經遠離市區。大片的荒涼土地翻出黃褐本色。有的被木樁和鐵絲圍成大小的圈地,看起來像是放養過牲畜家禽。但田地的麵積已經縮小到少量的畝數,枯折的雜草肆無忌憚地霸占著肥沃的土壤。因為務農的盈利太少,所以也就沒了人經營看管。病毒爆發後,也就更沒人去照料這些事情了。
我們巡查了幾家看起來修建氣派的私宅,沒有一家有人應聲。看著門閂上懸垂的鎖鏈,想必也是早些就已經奔走逃難。
正準備趕往下一個地點時,一處歐式的尖頂小樓出現在村落的西頭。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歐式的建築。等定睛瞧看時,才發現那樓頂的正門方向,樹立著白漆的木條十字。一座教堂?我們朝近了走去。
建築的外牆貼附著墨綠條形瓷磚,半圓接方的窗麵蒙著油彩似的圖案人像。頂尖的裝飾線條分棱八角,正下方懸刻著天主教堂的白底紅字匾牌。但引起我們注意的是教堂一側的小片空地裏,空地裏堆砌著大大小小數十個土包,隆起成四棱的邊角,上麵插放著簡易的十字架。應該是掩埋了屍體的位置。但沒有名牌。
還未進門,就聽見有斷續的鋼琴聲響起旋律。曲調倒很少聽過,平靜緩慢,隨之有人的唱聲傳來。
“是進堂曲。”胡曉雨顯然對於這傳出的曲調熟識。
“進堂曲?”我表示好奇,還從沒有聽說過這種名字。
“進堂曲是天主教舉行彌撒祭祀的首唱曲目,用來讚美上帝,求得人靈魂的寬恕與自由。”蘭兮則在一旁不緊不慢地解釋著。“不過作曲的,也是知名的作曲家。”
“就像貝多芬什麼的吧。”靈琪搭話著,“不過阿泉哥可能不知道這些。他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跨的人。”靈琪說完還故意看了看我,像是占了便宜似得意。
我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現在沒事做倒取笑起我來了。
“裏麵應該還有幸存的人。”一個兵士上前試著能否推開前門,蘭兮則在一旁進行警戒。
進行的樂曲隨著門扉的開啟聲音嘹亮響動。房內顯露出寬闊的廳間,兩旁並排的紅色木椅整齊排列。而前方的牆壁正掛著樹立的十字,十字上掛懸著耶穌受難的樣子。聖像的下方有二十人左右站立兩排,一人正對我們,穿著紅白色係的正統服裝。排列整齊的人群依舊合著鋼琴曲演唱,但歌詞卻不是很明白,這就是電影裏常看到的唱詩吧。蘭兮也不準備打斷,隻是在一旁等待結束。
“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
“阿門。”
眾人這才回過身,神父則朝我們走來,連帽遮掩著一半的麵容。但仍能覺察麵色凝重,像是擔心我們的來曆。可能是怕病毒感染的流傳,也可能是因為蘭兮和身旁的兵士都是荷槍實彈。
“您好,我們路過這裏,聽見裏麵的聲音所以就擅自進來了。請諒解。”蘭兮收起配槍,並下令讓其下兩名兵士在門外看守。
“你們來自哪裏並不重要,這裏的其他人也是從別處彙集來的。隻是你們拿著武器,在教堂裏這樣怕不太合適。”神父稍作戒防,“而且你們是否纏繞著罪惡,我也不知曉,這裏還有其他的人在,倘若是被傳染上了病苦,那就是死亡。”
“這點請神父放心,我們都沒有被感染。不然也不會一同隨行。”蘭兮示意我們將領口揭開,以方便神父查看。
“你們準備去往哪裏?現在外麵到處都充斥著魔鬼的蹤影,我們也是在這天主的庇護下才得以幸免。”神父身後一個稍顯憔悴的婦女低聲詢問,她用手臂將一旁的年幼少年攬在懷裏,看來是一對母子。
“我想你們萬能的天主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不然這門旁也不會有那麼些埋葬的屍堆。”靈琪對於盲目地迷信有些氣憤,想來一路經曆過來的種種慘烈,怕是早已經把任何的僥幸都擊撞的支離破碎。
蘭兮攔住靈琪,提醒她言語的冒失。現在眼前的這些人不用講出這些,他們也是明白靈琪的話確是事實。隻是在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處境裏,有種力量得以安慰和平靜實在不易。
“可能你不能明白天主的力量與仁愛。”神父顯然被靈琪**裸的諷刺惹的惱怒,“在他們來這裏之前,家裏都有親人患染病毒,可是自從他們前往這裏祈禱後,便再沒有傷病發生。而且我們一直為他們提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