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眾人散盡,陳赫臉上的激揚散去,取而代之是一臉的凝重:
“不好辦,潘門的門主三兄弟,潘龍潘虎潘豹,雖然養尊處優,但手下功夫卻難得一見的紮實,尤其是潘豹,縱然是我都不敢說能打得贏他。更加可慮的便是潘門有個供奉,傳聞是一名修士,真是要親命。”
李源自然知道陳赫的意思,毫不遲疑地開口做出了承諾:“潘門供奉我會盡力接下來,但是能不能接的住我並沒有太大把握,你要幫我。”
“是你在幫我,一世兩兄弟,我們之間就不必謝來謝去了。虎頭幫隻要存在一天你都是它的二當家。”陳赫微微低垂著眼簾,遮住眼底的那片陰霾。
靜夜,李源躺在床上卻睡得並不踏實。
他正在甩開大步竄行在街巷中。街巷縱橫,時而會鑽進一條死胡同,空無一人的小鎮像一個怎麼都繞不出去的迷宮。
疲憊地奔逃,就像有什麼可怕的存在追在身後。
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夢中,李源卻怎麼都醒不過來。
小鎮不大。李源神識外放時甚至能夠像神祗一樣從空中俯瞰鎮子的全貌。青磚黑瓦白牆皮,沒有一絲的生氣。
李源走的越發疲憊,越發焦急。
小鎮東南角的上空一片濃雲緩緩聚集,一絲絲白亮灼眼的電光在雲間閃爍竄動,給李源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黑雲蔓延。
哢嚓!第一道閃電擊碎了夢中的死寂。
就像被鞭子抽打著,李源開始撒腿狂奔。
逃,逃,逃!
不知道逃往何方,不知道如何逃,甚至不知道為何逃。
這個場景曾無數次出現在李源的夢中,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便隔三差五的做這麼一場清晰到詭異的夢。
“是被這個世界所排斥嗎?”李源不止一次的分析過。
潛意識裏,他對這個夢十分畏怯,總覺得這事勾連著難以言說的厄運。所以李源逃,每次都會亡命地逃。
這個同樣很是神奇,每次醒來不僅神清氣爽,還有有些其他的妙處。
雖然夢境很驚悚但是李源還是忍不住在夢中多徘徊一段時間。就像偷糖吃的小孩,明知會有一頓數落卻抗拒不了嘴邊的甜。
一道閃電劈在李源身前的一道屋簷上。哢嚓嚓,屋簷上那尊漆黑的獸首裂出一道道細紋,眨眼間崩飛滾落下來。
下一刻整座屋脊轟隆著砸落地麵。
一片碎瓦劃過李源的臉頰,生疼。李源隨手一抹,指尖一道嫣紅。
以往從不曾出現過這樣的狀況。
會死的。
哪怕在夢中,有痛感,能流血,自然也會死。
李源頓時慌了神,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時不時,一道閃電劈在他的身側,擊出一個個臉盆大小的土坑。麻酥酥,頭發電成了爆炸頭。
火燒屁股了,奇怪的是,李源腦子裏一直反複倒騰的念頭卻是:“跑這麼快竟然會不喘。”
今天的夢境中有種難言的壓抑,也有種壓抑不下的憤懣在李源的胸腔裏鼓蕩,想要噴薄而出。
越跑越快,一扇扇緊閉的木門,一顆顆沒有樹葉的枯樹,一麵麵白慘慘的屋牆,全都拒絕接納他進入,不肯替他撐開一片庇護之所。
撞碎木門,一拳擂斷枯樹,合身撞塌白牆,李源就像暴虐的公牛。
然而閃電越發的濃密了,李源隻得逃得像個喪家之犬。
於是一口氣堵在胸口,愈發憋悶。
不經意間一抹血色閃過眼角。
極亮眼。
李源依舊亡命奔逃,卻總覺得那一抹血色是如此的熟悉。就像在呼喚著自己。
夢中的思緒終究轉的慢些,動作卻快得多。
李源猝然折返,衝向印象中那一抹血色的位置。
莫名的一絲警兆,李源猛力扭腰,右腳大力蹬向外側,左腳大骨朵處撐著,身子滾軸一樣轉了一個圈。
然而終究沒能躲開。一道細蛇一般粗細的電芒擊在了李源的右肩上。
皮開肉綻,黑漆漆一片,李源甚至能聞到一股子焦臭味。
密密麻麻的閃電劈頭蓋臉地砸落下來。
逃無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