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追!(2 / 2)

風關靈追出大門,隻來得及看到那一裙動魄的風情。眩目、靈動、不受任何束縛,頓悟:這才是真正的她!心頭大痛,也隻有他,那始終高高在上的他,才配得起這樣的她。既如此,他何苦留她?再不遲疑,躍上另一匹馬策鞭追去:“娘娘!我帶路!”

天高雲淡,秋正濃。風塵滾滾中,兩匹駿馬一前一後飛馳。金玉緊跟在風關靈後邊,滿心滿腦隻一個字:燁!燁!燁!

燁,等我!

燁,你等我!

燁,你一定等我!

淚水早風幹在頰上,緊繃繃提醒著她:不哭,她的眼淚,不要流給這陌路的風塵,她的眼淚,隻屬於他。風從耳邊吹過,不知不知。沙子打到臉上,不痛不痛。隻知趕不上他,她將無處可去。隻知追不上他,她會痛不可抑。她的感情已經盡數給他,她收不回了,收不回了!

不知走出多少路,終於遠遠見到黑壓壓一片人影。那是步兵,他們終於追上隊伍最後頭的步兵!風關靈扭過頭來大喊:“娘娘,快了!”

金玉心中一喜。可是,隊伍這麼長,他在哪裏呢?而且,路都被大軍霸占,他們怎麼過去?愈是近了,心裏愈是急。也大喊:“有沒有辦法抄到前邊去?”

風關靈看看周圍,這裏已經離開大路,接近山中,如果直接從山頭過去,有可能會遇上先行的騎兵,而皇上,應該就在最前。用手一指道:“我們從山上過去,不過路不好走,娘娘小心!”

隻要能追上,路難走點有什麼關係?點點頭,跟著風關靈掉轉馬頭,向山上走去。因為是皇城附近,山勢寬延卻不險峻,沿了平時樵家獵戶走出來的小路,艱難向上。樹林裏的樹木密集低矮,兩人必須一手策馬,一手護頭,才能勉強躲開橫生的樹枝。時不時有東西打到手上臉上身上,辣辣生疼。至於頭發衣衫更不用說,早就亂的亂,髒的髒,慘不忍睹。

越往上走,路就越小。到了山腰以上,幾乎就沒了成形的路,在平時,人跡罕至。兩人不得不下馬來,囫圇往前鑽。風關靈拿佩刀在前開路,見樹劈樹,見藤斬藤,從頭到腳灰撲撲,幾次被塵土嗆得直咳。金玉跟在後頭,高一腳低一腳往前踏,雖然自小練功,也是氣喘籲籲。

眼見就要人仰馬翻,終於,到了山頂。往下一看,大喜,這一邊的山竟然都是草坡,偶有小叢的樹木,遠遠近近有牛羊在吃草。再看到山腳,人馬抖擻,果然是先遣的騎兵。

風關靈上馬四望,突地看到四麵龍旗飄動,喜道:“那裏...”

話未說完,隻見身邊風起,金玉已經策馬衝下去。

憑空出現的快馬讓吃草的牛羊受驚,一邊嘶鳴,一邊往兩邊散去。這一陣騷動引起山下人馬的注意,抬頭望去,一人一騎如箭射來。

瞬時引起一陣慌亂。

“來者何人?”

“保護皇上!”

“報上名來!”

“弓箭手準備!”

“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將軍們大聲呼喝,一時間,隊形變換,騎兵們快速圍攏,將皇上層層護住。誰知山上那人毫不為意,速度不減,直往隊形中間衝來。弓箭手搭箭上弓,嚴陣以待,就等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姬燁的眼睛突地一跳,他直直望著那一人一騎,以為自己正目睹一場奇跡。她!那是她!那竟是她!她那麼狼狽,又那麼聖潔,禦風般飛馳過來。不敢相信,可是她真的離他越來越近!

胸口被什麼緊緊、狠狠抓住,他顧不上形象,以自己都沒想到的音量和惶急大吼:“放下!弓箭全都放下!”

全體士兵,包括全體將軍,都把目光投向他們最尊貴的皇上,驚詫、疑惑、不解。姬燁不理不管,雙腳一夾,從包圍中出去,迎向他的她。

近了近了,近了近了!

在相撞的前一刻,同時策馬。“籲!”馬兒頓住,姬燁單臂一撈,金玉跌入他懷中。目光交彙,他的是:你來了!而她的是:我來了!深深深深,長長長長,幾乎以為,他們會在這對視中老去。終於,金玉再無法強忍,眼中一熱,淚水奔流。姬燁低吼一聲,將金玉鎖入懷中。

什麼都不必說,他了解,她亦了解。他們本就該在一起,生生世世。他以為他們可以分離,是他的錯,幸好,她糾正了這個錯誤。

金玉第一次發現,這個懷抱,如此醉人。她滿足的將頭貼到他心跳之上,暗道:不管以後如何,總之,陪你出生入死一場。在這裏,我是你的妻,唯一的妻!

身後,萬千將士目瞪口呆,靜止成世間最宏偉的一幅背景。在這背景之上,墨濃彩重,潑就他與她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