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朝南走了兩個多時辰,那十一名非常道的殺手卻再也沒有現身。
烏雲籠罩在頭頂,寒風勁冽,為即將到來的風暴蓄勢,高原上氣候惡劣,空氣稀薄,原本就呼吸困難,再加上要隨時防備著非常道的突襲,三人皆有些疲意,那隻蒼猊王更是奄奄一息,唯有扶搖翱翔於高空中,化為一個小小的黑點,在雲層中穿行著,仿佛故意漠視大自然的力量。
此刻他們已深入吐蕃國的腹地,遠遠望見沿河三、四裏外有一座土堡。
吐蕃國內百姓大多屬於遊牧民族,天性散漫,慣於遷徙的生活,多是隨身攜帶著帳篷,極少定居,像這樣的土堡多半是屬於某個土司的領地。
吐蕃王乃是吐蕃境內幾百個大大小小的土司聯合選擇的首領,那些土司的領地大多分布在高原上星羅棋布的湖泊、草場邊,他們集結奴隸,私藏兵刃,他們或許沒有做吐蕃之王的野心與幻想,卻有著毫無節製地擴大自己疆土的天性,吞並與分裂在這片神秘的土地上永不停歇地持續著。
吐蕃人熱情好客,又有嚴格的領地觀念,按理說此時早應該有人前來問詢,但眼看離土堡不過近百步的距離,卻仍是不見半個人影,三人心中都有些生疑,凝神細看,卻並無危機伺伏之感。
天色越發陰沉,看來即將就會有一場風暴,隻得去土堡中躲避。當下鶴發領頭前行,童顏與許驚弦抬著蒼猊王,來到堡前。
這是一座占地近半畝,高有三層的土堡,新灰明瓦,顯然是剛剛修成。推開房門,偌大個院落中全無人跡。
童顏提聲高叫:“可有人在麼?”卻無回音。
許驚弦與童顏先找個避風處安頓好蒼猊王,便在堡內四處查看,鶴發停在院中,目光定在廚房灶下,高原少柴,多燒牛羊糞便取暖燒飯,他注意到灶前雪淺,探手觸去灰燼中尚有餘溫,並非荒疏已久的樣子。
許驚弦從樓上下來,望著鶴發搖搖頭,顯然未有發現。整個土堡中竟無一人,連牲畜家禽也見不到一個。
忽聽童顏的聲音從北院中傳來:“師父快來看一下。”
兩人聞聲趕去。北院是一大片空地,堆放著許多雜物,但在雜物之間,卻孤零零地建起了一間小木屋。木屋呈正方形,長寬七八步,以上好柏木所建,塗成暗紅色,最奇怪的是整間木屋竟然沒有房門,亦無窗戶,木料接縫處用樹膠封得密不透風,猜不透做何用處。
童顏立在屋前,滿臉疑惑之色:“我已細細查過,這間木屋由製作精細的木料嚴密榫接而成,塗上的樹膠尚未幹,封合的時間絕不超過兩日。”
鶴發暗忖以童顏以往的性子,恐怕早就破門而入,現在卻意外地沉得住氣,看來非常道殺手的出現確是令他承擔了不小的壓力。
許驚弦望著鶴發:“依先生看,這會非常道的詭計麼?”
鶴發搖首:“那群非常道殺手已有足夠的實力,無需如此故弄玄虛。不過堡中無人,恐怕與這間小屋不無關係。”
許驚弦耐不住好奇心:“我們要不要打開木屋看看?”
鶴發沉思一會:“盡量不要損壞木屋,小心防備。”
童顏早按捺不住,聽到師父發話,亮出短劍輕劃幾下,已將木料縫隙間的樹膠割開,施巧力挪開幾塊木料,正好露出一個容人進出的房門。
門口透進一絲光亮,隱隱可見牆上有幾盞油燈,裏麵卻是一片漆黑,許驚弦劃亮火摺點亮油燈,出乎三人意料之外,隻見木屋內桌幾椅凳一應俱全,靠裏處擺著一張大床,軟帳輕紗,懸絲流蘇,裝飾精美,儼如一間大富人家的臥室。隻是封閉已久,空氣沉滯,略有些悶氣。屋內也塗以暗紅色,微光暗影,氣氛怪誕,詭異莫測。
童顏嘖嘖稱奇:“這簡直就像一口大棺材,難道還會有人住在裏麵麼?”挑起帳簾,猛然一怔,床上竟真的端端放著一口純黑色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