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差一點笑出了聲。我再看看周圍,還是誰也看不見誰。要小便的是我們班的何滿倉。第二天早上,我向四周望望,還是誰也看不見。這時有人在小聲喊我:"班長,班長,我要大便。"還是何滿倉。我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發火,副指導員又發話了:"格老子,早不大,晚不大,這時間大。""晚上再說。"我說,心裏這叫一個氣。
潛伏三天的方案,大小便的問題考慮得不周。
第三天早上,天蒙蒙亮,這裏的黎明靜悄悄。就在這時,何滿倉站了起來,我一驚心裏大叫不好。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提著褲子的何滿倉,驚恐萬分地看著和他幾乎是臉對臉的一個同樣是驚恐萬分的越南兵。就在這時,槍聲爆起,副指導員第一個站起來,端著衝鋒槍開著火喊叫著什麼衝了出去。我的槍也響了,麵前,幾個越南兵連蹦帶竄地跑著,槍也扔了,水壺也丟掉了。我打完了一梭子子彈,前麵,該跑的還是在跑。我來不及換彈夾,揀起一把衝鋒槍就扣了扳機"噠噠噠……"
一通打,終於躺下幾個。還有幾個霎時間跑得無影無蹤。副指導員是真急了,他目露凶光從腰間拔出手槍,走向何滿倉。我一看大事不好,就躥過去擋在何滿倉的身前,我吼道:"你開槍吧,先把我打死!"副指導員狂怒不已:"格老子!怎麼出了你這樣一個熊兵,軟蛋?"
我們都不敢下副指導員的槍,槍斃人在戰場上是他的權力。終於,他的槍慢慢地放了下來。
第二天是打洞。逃跑的敵人被我們沿著血跡找到了,全連圍住了敵人的洞口,火力一停我第一個衝了上去,突然,我被什麼東西重重的一擊,趴在了地上。我掛彩了。整整二十多分鍾,洞子還沒打下來,我上不去也下不來,好在我學了自救,把傷口包得不流血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風一般地刮到了洞口。是何滿倉,隻見他身上綁著哧哧冒煙的炸藥,一個翻身消失在洞口,接著是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他犧牲前什麼話也沒留下!
我大叫一聲衝向洞口,我和我的戰友們撕心裂肺地呼喊著他的名字。但哪裏還能找得到他呢?裏麵的一切都炸碎了。
晚上,我們連接到了後方來的給養,我們圍著一個大飯盆吃飯。我蹲在那裏,看著本來應該是何滿倉的位子空著,心中空空蕩蕩,我拚命地往嘴裏填飯,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清剿為主攻奠定了基礎,裝備和物資源源不斷地送到前線,又一次決定性的攻擊之後,我們班師回撤。
10.貓耳洞之秘
戰士們說,貓耳洞中一年,把一輩子的苦都吃完了。
特工來襲
入洞伊始,便意味著每秒鍾都可能是你人生的句號。
死去並不痛苦,但是不怕死又不想死的人對死神卻要時時戒備,卻是苦中之苦。
不出擊的日子,貓耳洞與生命同在,條件便是緊盯著洞口,連眨眼也要比平時緊湊一些。敵我雙方的洞口,最近的僅有三十多米,一座小山百十個洞,陰險的洞口如同死神的大門,誰一不小心捅到,他就會被打成馬峰窩。
在貓耳洞,不要說別的,單單就是那個提心吊膽也讓人受不了,尤其在夜晚更是如此,刮風下雨打雷的天氣是越南特工偷襲的最佳天氣,借著閃電看見了我們的射擊孔,在下一個閃電來臨時就是一梭子子彈打進來了,在洞裏的戰友往往就這樣犧牲了。還有的順著電話線摸進了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遞進來一顆"哧哧"冒煙的手雷、一束手榴彈、一根爆破筒,因此貓耳洞成了迎接死神的洞口。一連三排五班的高正被金環蛇咬傷虎口,衛生員及洞內的戰友幫他切開傷口做引流手術,用江蘇南通季得勝蛇藥片及時保住了他的生命,高燒昏迷三天後的他從死神麵前回到戰友身邊。
8月22日晚,電閃雷鳴,天下著南疆特有的滂沱大雨,山洪肆虐著喧囂而下,洪水向地勢低窪的貓耳洞灌進去,在洞內的戰友全部浸泡在洪水裏,小高被安排在洞口稍高的地方,一個閃電襲來,小高發現洞外有人影一晃,緊接著一顆"哧哧"冒煙的手雷扔進洞內,他來不及叫戰友,就勢一倒用自己孱弱的身體壓在手雷上,一聲悶響,小高被爆炸的氣浪掀起後又沉重地落在貓耳洞內,犧牲在洪水泛濫的貓耳洞,戰友們旋風般地衝出貓耳洞展開搜索,擊斃來偷襲的越南特工四人,戰友們緊緊抱住高正死死不願鬆手,在為小高清洗遺體的時候發現,大量彈片從小高背部穿入,後背呈開放型傷口,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