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闖進醫館後,少年將刀子對準了老醫生的喉嚨。
“藥呢?你把剩下的藥都藏到哪兒了!”
“哈,哈……就在這房間裏。從左邊數,第三層第四個櫃子裏,哈……(痛苦的**聲)有你要的東西。”
少年收回刀子,將醫生撇在一邊,直接衝向了排列整齊的藥櫃。當發現沒有鑰匙無法打開櫃子時,他並沒轉過身來問老醫生討要,而是急促的將刀子砍向了那柄雕刻著龍紋的小巧木鎖。
鎖口應聲而斷,他慌忙扯開了匣子。
“到底是哪一個?!”
“你都拿走好了。這裏麵放的不是害人的藥,都吃掉也不會有危險的。”
老醫生攤靠在牆上大聲的喘息著,他正在用枯瘦的雙手為自己進行簡單的奧術治療。這句話看似言辭誠懇,但少年卻緊皺著眉頭,嘴唇也抿著,似乎對這家夥的話半句也不敢相信。“你騙我!”
“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
淡金色的聖光籠罩在傷口上,淡淡的玫瑰花香從傷口與光芒的交彙處散發出來——老醫生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他抬頭看向這個剛剛想要致自己於死地的少年,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的微笑。
“你很愛自己的弟弟,對吧?”
“……嗯。”
少年依然緊蹙著眉關。而隨著老醫生腹部傷口的逐漸愈合,他的臉色也顯得越來越不安。
“我們兩個,由於父母的緣故被龍族認定為賤民。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可他體弱多病,又一直跟著我過苦日子……這次治不好病,等到再複發的時候,就怎麼都來不及了。”
“真是好哥哥啊。”
老人長歎著,他掙動了一下身子。
“你們是哪兒的人?聽你的口音,好像是阿普拉地區的居民吧?”一邊說著,他一邊用長袍掩住痊愈了的傷口。“是從奧斯瑪過來的?你不像有錢的樣子,兩人一路走來的嗎?”
“你——!”
少年猛地將刀指向了老人。
“別動!給我待在那兒!”
緊握著小刀的手顫抖著,他或許已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吧?當麵對的不是傷者,而是一個身體健全的成年人時——即便是老人,少年也絕不敢允許對方離開原地。
“你放心,我不會亂動的。”
老人攤開手,本打算站起的身子也重又躺回到原處。
他一直微笑著,就像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有一瞬間,少年甚至忘記了他曾對自己百般刁難的事實。
“之前對你那麼無情,真是對不起了。請見諒。不過,我也是有苦衷的,你弟弟的病是‘曼森症候群’吧?我的孫女,得的也是這個病。你拿來的草藥很難找,即便用錢也買不到的。”
少年劇烈的喘息著。他顫抖著的雙手拄在長櫃上,眼中的提防之情,卻明顯已褪去了不少。
“她咳嗽,無時無刻不咳嗽……不對,應該說,隻要能按時吃下止咳藥,症狀就能暫時得到緩解。但這沒用。照顧了那麼長時間的病人,你應該也知道的,這個病拖的越久越麻煩。首先是從腳上長膿瘡,雖然不會破,但瘡口的麵積卻將逐步蔓延向上。等到了臉上,一切就都完了!很多人都是這麼死的,我也是靠著自己的醫術,才將孫女的病情一拖再拖……可現在,卻實在是不能再拖啦!”
講到最後,老醫生的瞳孔中,閃現出了一絲朦朧的淚光。
“她爸爸,是因為這個死的。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已經受夠了!”
……
“所以你就讓我弟弟替她去死?!”
少年驟然爆喝。老人打了個冷戰,但當他驚恐的望向這個拿著刀的大男孩時,卻發現在他的目光中並不存在憤怒——那裏麵充溢著的,隻是濃鬱的淚水。他的臉抽搐著,似乎在忍耐胸中的哀傷。
老人感覺得到,對方已經被自己說的動情了。
“不是送死。我當時猜,你隻是來賣藥的……”
“不是為救人,我何必拿命拚!拿血去采藥!你知不知道,他的症狀已經蔓延到了胸口。再不用藥,就再沒有下次機會了!”少年怒吼著,他用刀柄重重的敲著木櫃。咚!咚!巨大的響聲,令身後的一排藥櫃震顫不已。
“……”
老人屏住呼吸,直愣愣的看向這個瘋狂的少年。
“你還看什麼?!我說你看什麼啊!你孫女的命就是命,我弟弟的命難道就不是……”
咚!
少年應聲倒地,鮮血從他後腦勺的傷口處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