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2 / 3)

圖靈阿卡舉起酒瓶又往嘴裏猛倒了一氣,接著說道:“聖武士,不要以為我除了喝酒什麼都不會,在我去亞西頓城偷酒的時候,我給你打聽到一個有用的情報,好證明我詩人的敏銳觸覺。聽著,索斯朗已經調集了達尼的部隊,薩剛現在駐紮在亞西頓城外,他們將和亞西頓的格龍德一起攻擊你們!小心吧!在我偷光格龍德的西爾酒之前他們就會發起總攻!”

說完這些話,圖靈阿卡又恢複了醉鬼本色,他朝拿慕魯舉杯:“老家夥,來跟我喝酒,反正你不用擔心格龍德來向你要酒錢。”

“對,對,”拿慕魯連連點頭,“為什麼我要怕格龍德?格龍德那家夥上山砍個獅子老虎還成,來對付聖武士英靈,準會陪上小命!”

聽完圖靈阿卡這個意外的報告,阿洛爾開始思考對策,當拿慕魯說格龍德有勇無謀不足為懼的時候,阿洛爾搖搖頭反駁:“我不這麼認為。”但是拿慕魯在圖靈阿卡的慫恿下又在狂飲不止了,根本沒有聽到阿洛爾的不同看法。

“你呢?”阿洛爾想聽聽賓布的意見。

“我……”賓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結結巴巴地回答,“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出去一下……”

星期日本來應該是休養生息的日子,但是格龍德卻不得不決定在這個星期日攻打伯日丁。

亞西頓籠罩在戰前的壓抑氣氛之中。

入夜,格龍德要在廣場上召開誓師大會,火把點起來了,亞西頓的將士聚集到一處,和領主一起承擔教廷強加給他們的命運。

“我勇猛忠誠的戰士們……”從格龍德緊握的拳頭可以看出他內心激烈的矛盾,亞西頓領主站在將士中間,動情地講道,“我知道我其實是在把你們送向墳墓,你們中的某些人可能再也走不回來,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但是……我們去作戰,至少可以換來我們父母、妻子和孩子的安全,還有我們城市的安全……你們是戰士,這是你們的不幸,也是你們的幸運,你們手上有盾,有劍,你們有機會去保護一個男人所珍視的一切。在亞西頓,你們的故鄉麵臨危機的時候,需要有人站出來,你們就是亞西頓的希望……”

格龍德的聲音很響亮,即使在公爵府的花園裏,他的講話也能勉強聽得清楚。侍女愛瑪從玫瑰花圃旁走過,手提的籃子裏放了幾朵新摘下來的紅玫瑰。公爵夫人從小就喜歡紅玫瑰,愛瑪每天晚上都要摘幾朵放在她的床頭,讓玫瑰的芳香幫助夫人驅走噩夢,洗去身上的疲憊。

愛瑪與夫人同年,她們從小就一起長大,與其說她們的關係是主仆,不如說更像是姐妹。

今天晚上的月光並不十分明亮,朦朧的夜色下,愛瑪一個人走在花園的小徑上,顯得有些緊張。近來公爵府內的酒窖連續失竊,她擔心這些膽大包天的竊賊也混入女眷住所,對公爵夫人圖謀不軌。

蟲子在花叢後麵鳴叫不停,一片喧鬧聲中,愛瑪走過一段樹林遮蔽的路徑。四周很黑,愛瑪有些害怕地抿了抿嘴唇,腳下緊走,閉上眼睛想一股腦衝到有光亮的地方。

但是沒走幾步,從樹後突然閃出一個黑影,向愛瑪撲了過來。愛瑪沒來得及叫出聲音,就被對方捂住了嘴,把她拖到樹後。愛瑪拚命掙紮,但是這個不速之客任憑愛瑪咬疼了自己的手也不放開。籃子掉在地上,玫瑰散落出來,這個人愣了一下,接著把自己的臉轉到月光可以照射到的角度,才鬆了手。

愛瑪以為是自己掙脫了對方,她憤怒地退後一步,打算高聲喊公爵府的武士前來拿人,但是當愛瑪看清這個人的容貌後,立刻就呆住了。她帶著疑惑驚訝的表情盯住對方的臉,看了好久,最後終於說出一句話:“是你?”

夏露麗絲坐在書房裏,心不在焉地翻弄膝上的一本厚厚的《法締爾編年史》,一旁的桌案上已經堆起了好幾本這類的書,有時夏露麗絲隻是簡單地翻看一下,就把它們摞在一邊了。

這本《法締爾編年史》在她的手上卻停留了比較長的時間,夏露麗絲正看到有關原罪者背叛諸神的內容,這段文字選取自一個無名作家對原罪者歌功頌德的《大言詩》。《大言詩》早已被教廷劃入禁書之列,這本非常古老的《法締爾編年史》是夏露麗絲從她的父親那裏繼承的,因為她認為人們總有知道真相的權力,記錄真相的書理應被保存下來。

夏露麗絲的眼睛掃過這一段:

這是人類自己種下的惡果,

無可逃避,無可救贖,

戰爭……

沒有正義,沒有勝者,沒有希望……

一片廢墟中,

聖者和他的追隨者出現了,

聖者問他的弟子:

“你們看到了什麼?”

一個說:“我看到了暴力與毀滅。”

一個說:“我看到了痛苦與絕望。”

“你呢?”

聖者問他的第三個弟子。

“我隻看見力量。”

那孤傲的男人對眾神不敬,他對神靈的威力抱以狂笑。

沒有什麼是神的意旨,他說。

他將無堅不摧的拳揮向藍天,他要擊碎星辰。

眾神畏懼了,眾神顫抖了,

可是那孤傲的男人誰也不饒恕,誰也不憐憫。

他的腳步邁過天堂和地獄,

他的呼喚響徹雲天,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如此強大,

我卻知道,為了這強大,

他將一無所有……

夏露麗絲在這裏停止了閱讀,她聽見落地窗那裏有異常的響動,她沒有問誰在那裏,而是輕輕從椅子上站起來,去摘牆壁上掛著的寶劍。

她並不是僅僅要用這把寶劍來壯膽,安賽托家族的孩子從幼年開始就要接受訓練,他們的女孩懂得戰鬥是很普通的事情,實際上夏露麗絲的劍術並不輸給很多男人。

夜晚的風吹了進來,夏露麗絲感到些許涼意,顯然窗子已經被人從外麵打開。夏露麗絲單手提著寶劍,準備迎接這突如其來的敵人。

晚風吹拂著夏露麗絲的衣裙,純白的晚服波浪似的流動,烏黑的發絲微微飄起,向這個寒冷的世界展示著生命的美麗。她並不是一個豔麗的女子,在這張大理石般溫潤的臉上,她的五官顯得那麼典雅莊重,不禁讓人想起古老油畫上描繪的仕女。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在這張仕女圖上,仕女的眉心處被粗心的畫家不小心濺上了一星墨汁。這美玉中的一點微瑕是夏露麗絲眉心蹙起的微痕,假若沒有這一點,她那張臉就會變得更加俊俏,加上她平時儒雅的微笑,簡直會是一張天使的臉。

但是夏露麗絲不是天使。

天使僅僅美麗、善良就夠了,但是夏露麗絲肩上還負有責任,她那眉心上的一點,包含著對世人的愛憐、悲憫,她為人世間的種種苦難而蹙起眉頭。若是去掉了這一點,她會是天使,卻再也不是夏露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