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爆發經濟革命的時代,必然把人的潛能發揮到極致:最美好的與最醜陋的;最善良的和最卑鄙的;最偉大的和最平凡的;最富有生機的和最沒有生命力的;最具價值的與最悖論的……以及介入是與非、左與右兩極間的中間狀態,都在沸騰的溫州盡覽無遺。曆史在劍走偏鋒的道標前徘徊。在苦難的磨礪與生存的壓力下,人的爆發力總是相當驚人。短短30年,溫州以獨辟蹊徑的行走模式凸顯了中國經濟的創造性與原創性。
30年風雲激蕩,透過他們,能看到被無限拉伸的經濟變革,其豐富的底蘊超過任何一個時代在經濟上的裂變乃至突變。新舊交替的意識流衝突、秩序的重構、倫理道德的徘徊、商業規則的確立……一切,都以他們為載體而變得異常清晰而活躍,考驗著政府的執行力、企業的生存力,以及創造力。
市場熱氣騰騰,支流末節,都把自己打扮成理想的模樣,讚美祖國與時代。每個人,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一個又一個集體主義的幸福中。而這一切,源於我們的國家,經過漫長的沉睡,醒來,並以迅猛的速度奔跑。
然而,溫州人的過往,似乎違反了眾多史家對於“宏觀與微觀”的剖析:深究他們的那些或許依舊存疑的“成功”,是否能夠簡單歸入“大環境向好”?即便無法全然否定,也不可籠統地忝列其中。
之所以如此判斷,不能將其簡單劃歸這個奔跑的時代行列,是因為他們奔跑的速度,似乎更快,奔跑的步伐卻顯得頗為古典。
他們以懵懂的姿態,茫然或有意識地走上個體工商戶的道路,積攢原始資本,為今後的從商之路埋下伏筆。一批別無所有的溫州人南存輝、王振滔、尤小平、邱光和、周成建、葉文貴、錢金波……因為無意間抓住了計劃經濟的軟肋,隨後快馬揚鞭,一路奔跑。
歲月又是一個巨大的滑坡,墜落仿佛是個人的宿命。30年的背景下,一些人的得與失,命運的跌宕起伏顯得微不足道,但我們仍舊需要尊重那些在身體滑落的同時內心升騰的人,即使他們已成為悲情的過往。
“這裏有一種無處投訴的罪行。這裏有一種眼淚不足以象征的悲哀。這裏有一種絕大的失敗,足以使我們的一切成功都垮台。”
如若今日的溫州真的陷入困境,也隻是他們階段性遭遇的又一次上演,如此看來,成功談不上,又何來失敗?不過是一段又一段既無法複製,又難以忘卻的曆史。
每一段都有前世今生,每一段又似毫無結局,再多的條分縷析,永遠都追趕不上現實的劇情,而主角,始終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