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飛的衣袂,飛舞的長發,飛卷的沙石,一時間,黑暗狹長的小巷裏飛沙走石,寒風強勁。
“叮叮錚錚”劍笛相交。
狹長的劍鋒綻放出雪白的凜冽寒芒,碧翠的玉笛光華四射流光飛舞。
玉笛與長劍交纏在一起,百招一過,二人驀地分開。
雲沁雅橫笛在胸,默默平息體內翻騰的內息,冰凝般的麵容越發冷冽。鳳家的暗魅,魅的武功雖然不濟,但負責攻的暗,他的武功確實深不可測。
丈外,喘息的暗對眼前的少女也是刮目相看。剛才交手,雲沁雅的內力深厚,與他對上百招也沒有落於下風,可見雲沁雅身上至少有近五十年的內力。
再出手,兩人身形交錯,又對上了。
暗負責暗殺,出手一向狠辣,但暗狠辣,雲沁雅出招就比他還狠。
暗眼中寒光閃爍,劍身輕彈似九霄龍吟。劍光大盛,舞出道道白光,將雲沁雅包圍在劍光裏。雲沁雅眼神一亮,舉笛相向。劍與笛的撞擊,寒芒閃射。相互膠著,互不相讓。
暗開始進攻,但求取勝,自身生死不論。他本就是鳳家死士,這般不要命的打法任誰也要避讓三分,躲其鋒芒。
但,雲沁雅不避不躲,手中玉笛劃開一道道瀲灩的鋒芒。
暗用殺招,雲沁雅也不顧性命。
暗是死士,她又何嚐不是。
實打實的碰撞,兩人都拚上全部的內力,“嘭”雙雙不願後退。二人快要氣竭之時,雙雙後躍站定,一邊喘息,一邊警惕的看著對方。
雲沁雅暗暗吐了口氣,不能在這樣打下去了。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就越不利。雖然二人的武功,內力,勇氣甚至對敵的經驗都不分高低。但自己與暗之間有一個無法彌補的差距,那就是力氣。男與女之間的力氣差異,還有少年和中年之間的力氣差異。拖得越久,自己力氣的缺陷就越明顯。
雲沁雅眼臉低垂,眼中神色不明。
身形右移,拚命將玉笛壓下,迫暗手中長劍隨之下壓半寸。忽而玉笛撤力,長劍一擊,直接貫穿雲沁雅的左肋,暗訝然的對上雲沁雅的眼睛,顯然沒有想到會刺中。正待抽出沒入雲沁雅體內的劍身,雲沁雅出人意料的向前迎上,劍又刺進一尺,但雲沁雅的人也撞上暗的胸膛,雲沁雅唇角輕揚,詭異的笑容令人刺骨寒涼,暗心中警鈴大響想要後退,雲沁雅握笛的右手已經抵在暗的胸前一寸外,暗的反應極快,左掌上抵握住玉笛使雲沁雅不能刺前半分。
二人僵持不下,各自使盡渾身的力氣,生死各懸一線。誰先鬆手誰就死,這一場比拚發展到這般境地,比的不是技巧,而是完全歸於原始的力氣角逐。
兩雙眼睛的目光交彙在一處,殺氣一點點聚集在瞳孔。忽然,雲沁雅眼中鋒芒盡現,
“嚓”輕微的聲音在如此緊張而又沉寂的時刻突兀響起分外刺耳。原本抵在暗胸前寸的玉笛竟然從笛身又刺出一根一尺半的短劍。短劍既薄且窄,薄如蟬翼,窄如纖手小指。
刺出的短劍直接刺進暗的心窩,完全貫穿暗的心髒。暗紅的血液順著劍尖彙成一道血紅的長線,滴滴嗒嗒,一滴滴的滴落進塵土裏。
暗錯愕的雙眼裏映入雲沁雅淒豔的笑容,這是他在人世看見的最後景象。
雲沁雅按在玉笛暗簧上的食指緩緩鬆開,短劍倏地縮回笛身。伸手一推,暗高大偉岸的身軀“嘭”的倒地,掀起細細的灰塵。
雲沁雅美目輕闔收笛回袖,默立良久。
結束了,即使勝的不光彩,但活下來的人是她。
雲沁雅緊捂著肋下的傷口,鮮血從指間溢出。雲沁雅咬牙深吸一口氣從袖口掏出玉質小瓶,輕揚起一片白色的粉末。頓時將地麵的血水和屍體腐化的不留痕跡。
人死如萍散,一抔黃土掩埋也好,像這般如煙逝去也罷。
終究是消失,那麼以何種方式離開,都無所謂。
陣陣涼風拂過卷起密密的灰塵,原本空蕩的小巷又恢複死寂,仿佛那場廝殺不曾發生。
雲沁雅拾起暗的佩劍,披著淡淡昏黃的月光,一步一步,緩緩而行。細細長長地影子倒映在巷口越拉越長,直至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