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何
趙雅芳在林間狂奔，周圍的細密的樹枝一次次劃傷她的手臂，但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快點，快點下山！
等她終於從岩石上蹦下來的時候，山穀中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但那幾匹馬還在。
趙雅芳快速奔向馬兒，那幾匹馬之中忽然有一匹長嘶一聲，向天揚起了前蹄。趙雅芳吃了一驚，細看之下不禁一喜，那竟是她的馬兒。
是她從冀州城一路騎來，又在破廟裏丟了馬兒。
它竟然在這！
馬兒還認得她，見她奔過來，竟不住地朝她搖晃著腦袋，哼出聲來。趙雅芳連忙解開它的韁繩，拍拍它的腦袋。
“難為你還記得我！”
正要上馬，她忽然停了停，又俯身將那幾匹馬的韁繩全都解開。
“馬兒，讓它們跟我們一起走吧！”
說著她便翻身上馬，馬兒熟知了她的脾氣，她一抖韁繩，它立刻朝前飛奔而去。剩下的那幾匹馬頓時像受了驚嚇一般，也都跟著飛奔起來。
他們就算追來，這腳力再快也快不過馬。
回城的路趙雅芳認得，有了馬兒的幫助，自然跑得飛快。那幾匹馬在路上走的走停的停，等跑到城門處，卻也隻剩了趙雅芳這一匹。
來到城門不遠處，趙雅芳翻身下馬，卻見城門的守衛忽然多了許多，來往的行人都被盤查起來。
她的告示早已貼在了城牆上，但那時的盤查都沒有如今這麼嚴，難不成是城裏發生了什麼事？
趙雅芳細想一下，立刻明白，一定是因為榮義幫和朝廷殺手作對的事，這些守衛說不定正是在盤查榮義幫的幫眾。
趙雅芳淋了一天的雨，又和黑衛拚命鬥了一場，還從山上一路狂奔而來，此刻的形象可以說是糟糕透了，要往城門去，一定會是被盤查的對象。混不過去，對這些守衛又不能硬來，這可怎麼辦？
正猶豫不決之間，耳邊卻忽然響起一個刺耳的聲音。
“想進城？”
趙雅芳吃了一驚，轉頭一看，隻見身旁不知何時竟已站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這老人佝僂著背，臉上的皺紋層層疊疊，但那目光卻是灼灼生輝，一點也不像一個古稀老人。
趙雅芳心念電轉，立刻知道了他是誰。
他就是給她解毒的那個神秘人。
盯著他看了片刻，她忽然抱拳向老人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老人卻咧嘴笑了：“謝什麼，診費我是收了的。”
“閣下何不以真麵目相見？”
“你看見的就是真麵目。”
趙雅芳瞧了半晌，卻實在看不出什麼破綻，隻好作罷。
“你可是想進城？”
“不錯。可我進不去。”
“我可以帶你進去……”老人笑了笑，“但卻是收銀子的。”
趙雅芳此刻身無長物，哪有銀子給他。
“但我現在沒有銀子。”
“沒有銀子，這匹馬也行。”
老人說著伸手摸了摸那匹馬，馬兒卻像也認得他一樣，動也不動，眼神裏反而流露出一絲溫情。
“這……這不行，我隻有這匹馬相依為命了。”
“無妨，我先替你養著它，等你有了銀子再還我。”
趙雅芳想了想，這老人雖不知來曆，但起碼是個可信的人，於是便同意了。
老人摸著馬的腦袋，輕輕說了句：“在這等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趙雅芳也摸了摸馬兒，算是跟它道別。
“我們怎麼進城？”
“你且閉上眼。”
趙雅芳一愣，“閉上眼幹什麼？”
老人一瞪眼，像惱了似的，嘶聲道：“叫你閉你就閉，何來這些廢話！”
趙雅芳琢磨片刻，隻好依言閉上眼睛。老人忽然抱住了她的腰，隻覺得耳畔一陣風聲，二人已騰空而起，不知飛向何處。
這老人的輕功果然高絕。
她正想睜開眼看看，卻聽老人喝道：“眼睛閉好！”
趙雅芳不敢再試，隻好乖乖地閉好了眼睛，聽著耳畔呼呼風聲急速掠過。片刻之後，隻覺身子一沉，雙腳已落了地。
“到了。”
她立刻睜開了眼，隻見自己身處一條長街上，那老人卻不在身邊。趙雅芳忙四下裏張望，哪有還有那老人的蹤影。隻剛一落地，那老人就不見了。她的馬也沒了。但她卻已進了城。
她四下裏望了望，此時正值晌午，本該是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辰，可這條街上卻冷冷清清，每一家店都緊閉著大門，不知是什麼原因。
再看那些店的招牌，寫著什麼“春香閣”“撫綠樓”“翠香院”，她頓時明白了，這原來是妓院一條街。
那老人為什麼會把她放在這裏？這裏到榮義幫的分舵不知有多遠。
正要離開，麵前撫綠樓的二樓上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口哨，趙雅芳抬頭一瞧，不是別人，正是戴玉鄰！
“哎……”
趙雅芳眉頭一皺，戴玉鄰早已奔下來打開了大門。
“快！進來再說！”
戴玉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帶上了二樓，不由分說，先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把她仔細檢查了個遍，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笑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你們躲在哪裏？”
趙雅芳麵色一沉，半晌才道：“趙不改死了。”
“什麼？怎麼死的？”
“中毒死的，他為了救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現在在哪？”
趙雅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走時他還有一口氣，說要幫我引開對手。我還沒回去，此刻他應該還在山中。”
人若活著，在何處都不算什麼，但他卻已死了，還被孤零零地留在山裏，這叫曝屍荒野，實在是最淒涼不過的事。
戴玉鄰聽了心下黯然，也許久沒有出聲。
還是趙雅芳先緩過神來，問道：“你怎的在這裏？”
戴玉鄰長歎一聲，便把自己的遭遇跟她說了。她追到山裏，忽然明白了這是調虎離山之計，等趕回落腳處，那裏卻已遭到血洗，留守的數人無一幸免。
趙雅芳聽得微微皺眉，卻沒說什麼。
後來她四處查找趙雅芳的下落，卻沒有消息，想著她可能會回城裏的分舵，於是便冒險回來。但城中此刻正搜查的緊，隻好先躲在這裏，卻沒想到趙雅芳竟會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