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不由憶起年月荷初次入雍王府時,她還隻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身上處處充滿了桀驁不馴之氣,像是一匹野馬。那時候他寵愛她,正是因為她的單純和毫無心機的性格。如今再看,她似是一棵經曆風霜的大樹,雖然成大了,卻再讓他看不清她的真實模樣了,“朕來看看你。”
年月荷極忙迎上去,雙腿跪在地下,“臣妾恭迎皇上,靜怡軒寒酸之處,還請皇上見諒。”
胤禛邁近兩步,將她扶起來,“靜怡軒再寒酸,朕今夜都不走了,留下來陪你。”
這是何等殊榮!
胤禛的話語迫得年月荷心裏蹦蹦直跳,似乎揣著一隻兔子,無法安寧下來,迎著胤禛進了屋,忙著讓翠兒沏茶侍候。胤禛卻揮了揮手,將所有宮人摒退。
這一夜,年月荷又得到了胤禛的臨幸,夜半時總是無法入睡,竟舍不得合上一眼,一直借著窗牖外頭的月光打量著身邊的男人。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胤禛還會想起她,竟還會到靜怡軒來看望她,並願意留在這破舊之地與她歡好。她想,上天終是待她不薄的,並且胤禛的心裏定是有她的。這麼十年的夫妻之情,怎是說摒棄就能摒棄的。她不能放下胤禛,想必胤禛心裏也是掛念她的。雖然胤禛待她的情,不比辰嬪那般深厚,可是能如此已經讓她萬分滿意了。
這夜寧靜的夜裏,年月荷的心再不寂靜,反而是異興奮,似乎見到了自己的美好曙光。
五更時分,胤禛醒來,在她的侍候下更衣早起。
年月荷將明黃玉帶束在他腰間,最後替他掛上那塊羊脂玉佩,不由低聲軟語道,“臣妾知道皇上政事繁忙,可是臣妾還想再見到皇上。皇上此去,可還會再來靜怡軒?”
胤禛的麵色十分沉穩,看不出任何情緒,“你這處蚊蟲太多,昨夜朕睡得並不安穩,日後是不會再來了。”
這句話不由迫得年月荷有如從雲端跌落穀底,心情徹底陰雨滿布,替胤禛整齊衣衫的手也不由一僵。這模樣,這神色讓胤禛盡收眼底,忽而聽她爽朗一笑,“朕是指,靜怡軒實在不適合月荷再在此居住,朕準你搬回景仁宮,並可以不必再禁足。”
年月荷突然又人地獄到了天堂,興高采烈地望著胤禛,眼裏竟有了幸福的淚光,“皇上所說的,可是真的,臣妾不是在做夢吧?”
胤禛抬手,指尖溫柔地劃過她的臉頰,“別哭了,是朕讓你受委屈了。隻是日前你所作為確實讓朕很生氣,你的身分暫時還不能恢複,先委屈你當個貴人。待日後朕尋著時機,也能讓後宮之人心服口服時,再恢複你的位份。”
年月荷急忙搖頭,“臣妾不委屈,臣妾不委屈,是臣妾做了錯事,皇上不怪罪臣妾,臣妾感激還來不及。別說是五品貴人,就是皇上隆臣妾為答應,為官女子,隻要臣妾能留在皇上身邊,臣妾就心甘情願。”
胤禛替她緩緩拭淚,輕摟她入懷,溫柔道,“好了,別哭了,蘇培盛一會就安排你回景仁宮。待朕早朝過後,再去景仁宮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