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繼馬佳庶妃生的皇長子之後,張庶妃在七年十一月,給皇上添了個女兒,雖然隻是個公主,在滿宮上下隻有兩個孩子的情況下,皇長女的待遇也是非常高的,皇上閑暇時就會去看看她,連帶著張庶妃見駕的機會增多不少,給她帶來榮耀的同時,也帶來不少仇恨值。
蘇蘭芷這裏仍是風平浪靜,從皇上對她越加和善的態度可以得知,齊永明的差事辦得很合皇上的意,也許是他已經胸有成竹吧,蘇蘭芷見他的神色平和不少,眉頭也不像先前總是皺著,偶爾會跟蘇蘭芷說起皇長子,皇上就像個平常的父親一樣,臉上滿滿都是驕傲,他還記得皇長子什麼時候長牙,什麼時候叫他第一聲“阿瑪”,儼然一副慈父相,他曾對蘇蘭芷提過,不會讓他的兒子像自己一樣,生活在父親的冷眼裏。
朝堂上正經是風起雲湧,五月,皇帝以黃機為吏部尚書,郝惟訥為戶部尚書,龔鼎孳為禮部尚書,起王弘祚為兵部尚書,這是他要進行大動作的前奏。
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鬥爭蘇蘭芷無緣親見,即便齊永明親自參加,也不曾對她詳細講過,她隻知道齊永明給皇上訓練的身強體壯的少年們將鼇拜擒獲,隨後鼇拜入獄,標誌著皇上真正親政的開始,也是由此開始,皇上漸漸把權利都握在自己手中。
“上久悉-拜專橫亂政,特慮其多力難製,乃選侍衛、拜唐阿年少有力者為撲擊之戲。是日,-拜入見,即令侍衛等掊而縶之。”清史稿上隻有這麼短短四十六個字,就把那天的凶險一筆帶過,事實卻遠沒有那麼簡單。
齊永明學的是正宗武術,不像一般旗人,多是騎射出色,他擅長的就是近身格鬥,訓練出來的人自然也是如此,這些人並不適合上戰場,卻是做保鏢和暗殺的好手,即便力有不足,也能以技巧補上,饒是如此,在擒拿鼇拜過程中,他們的人仍死傷十幾個。蘇蘭芷以前隻見過記載說鼇拜天生神力,沒有參照物,隻覺得這句話空洞蒼白,如今有人對比,才稍微有些感觸,但因未曾親見,仍是想象無能。
蘇蘭芷知道,在皇上和鼇拜的戰爭中,皇上會是勝利的一方,所以她敢讓家人上皇帝的船,但同時她又不知道,在皇上勝利的過程中,會有多少人炮灰掉,所以她既放心又擔心,卻什麼都不能說,麵上還要做出從容淡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心卻一直是提著的。
現在好了,鼇拜被擒,齊永明立了大功,隻受了點小傷,怎麼看都是劃算的買賣,皇上現在要忙著穩定朝政,要抓權,各方勢力重新分派,等到這些忙完,就輪到論功行賞,根據齊永明讓人捎來的口信,他們所求的事有七八分希望,蘇蘭芷不禁鬆了口氣。
結果,她從五月等到十月,也沒等來皇上任何旨意,除了六月時皇上賞賜一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之外,再沒有隻言片語,更別提麵見皇上了。
皇上是真忙,除了鼇拜,他初掌朝政大權,不再是傀儡皇帝,每天多得是國家大事要他拿主意,處理朝政都嫌時間不夠,根本就不踏足後宮,連皇後有孕,都是托太皇太後照料,每天隻能擠出一點時間去探望,隨後診出有孕的納喇庶妃,也不過得了皇上和太皇太後、皇太後的賞賜,根本見不到皇上的人,其他人更是沒戲。
蘇蘭芷心中難免沒底,卻不得不靜下心來,以免別人發現異樣,為平心靜氣,她就常拿起紙筆練字,這還是去年皇上交給她的任務,要她先練出一筆好字,她雖不知緣故,不過皇上有命,她就遵從,每天都會寫一百個大字,如今已經成了習慣。
直到進入臘月,蘇蘭芷和家人見麵時,才從齊永明那兒得到一個消息,齊永明說:“皇上這些天已經開始封賞有功之人,那天出力的幾個八旗子弟,如今都是皇上親信,最差也是三等侍衛,也有幾個從下五旗抬入上三旗的。論出身我是最差,不敢妄想一次抬入上三旗,隻要不是漢軍旗我就滿足了。隻是你的事還不好說,我妄自揣摩上意,覺得……”齊永明聲音壓得極低,“……皇上有可能會收你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