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離開蓬萊,好不容易把這兒暖熱了。”圖清依依不舍地說。
“你暫時不離開也行。萊州離這裏也不遠,何況,接替我的人,還沒來呢。”
“不知道誰來接你?”
“旨意讓我推薦一個。下麵幾個縣屬和輔助我的兩個同知,我都不很滿意,他們太懈怠了,不論什麼事兒,都讓我一催再催,我不喜歡這種善玩太極、消極應付的官員。”
“我很欣賞東方。”圖清忍不住哀歎,“可惜他隻有六品。”
“皇上用人,也不是那麼拘泥。我也很欣賞東方,常常有替他抱屈的心思。不如趁此薦了他,用不用是皇上的事兒。我在萊州把交接的事兒做了,再接你過去吧?”
“還是和你同去吧。萊州應該也很漂亮。”
圖運和圖清這幾年的努力沒有白費,登州現在,比臨近的州縣都要富庶,尤其境內幾乎所有男丁都能識字,使得這裏的人,出門在外無論氣質還是見識,都顯得與眾不同。登州轄區的幾個港口,現在貿易往來十分繁忙,在港口裝卸貨物的幾乎都是外地過來的,盡管圖清也建議圖運對這些外來人員采取了一些救濟的措施,但這些人的生活,還是不如當地人過得好。想想也是,白手起家,哪是容易的?
在外來人羨慕的眼神裏,自在地過著舒心日子,登州人把這一切,歸功於清廉有為的知府大人,現在聽說圖運要離開,百姓的心裏,都有點依依不舍。圖運和圖清收拾東西的這些日子,好些百姓都經常在衙門外聚集,他們非要把自家出產的水果、牲畜等送給大人,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尤其是,剛剛建立起來的幾個葡萄酒商,送過來好幾桶今年才釀製的葡萄美酒。
“我最愛這滋味!我已經讓下人賞了送酒的,咱們可以痛痛快快喝個夠了。”圖清興奮地撫摸著木質酒桶。
“奎登斯,嘿嘿嘿。”圖運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令圖清一愣,隨即,她也笑起來。奎登斯是請來的法國人,在這裏住了四年,他按合同,教會當地人種葡萄和釀製葡萄酒,這才拿著豐厚的傭金剛剛回去。圖運之所以笑,是浪漫地法國人奎登斯,居然是帶著太太過來的,沒見過白人的蓬萊人,對他倆就夠稀奇的了,這倆位,竟然在摩肩接踵的魚市,來了個當街擁吻,害的那天好多魚販的魚都沒賣出去——魚市交通擁堵了。
圖運挑了些值得信任、幹練機敏的吏員通行,引得留下的人眼紅不已。
皇上真的讓東方甲奎接替圖運,從一個六品一下子躥升為四品,在蓬萊甚至整個大清官場,都引起震動。蔣廷錫的兒子蔣溥,現在還是五品的江南造船監察禦史。
別人對東方甲奎嫉妒、羨慕、仇恨,對東方來說,還沒有什麼,圖運以前的幾位手下,對東方的影響可就太大了。這些官員明顯能猜測這是圖運推薦的作用,個個都覺得自己在上峰手下,兢兢業業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位圖大人沒有推薦自己已是夠對不起他了,還竟然讓一個小小六品一下子爬到他們的頭上,他們想不通、看不慣、難以接受。
東方一上來,就麵臨這麼個尷尬的局麵,下屬不肯配合不說,還處處掣肘,讓他舉步維艱。
圖運和圖清卻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倆麵對東方甲奎的苦笑,也無可奈何。
“我可管不了那麼多啦,東方,一切都要靠你自我奮鬥了,你一定要在層層重圍中,殺出條血路來,才能不辜負聖上的重望哦。”圖清和東方開玩笑。
“他們哪個敢給你下絆子,我一定不會輕饒他。就算我去萊州,這蓬萊也是登萊青道的。你好好為皇上效力,為百姓分憂就是了。”圖運卻給他打氣。
“我一定不辜負圖大人信任,盡心盡力把事兒做好。”東方甚為感動,他對圖運一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