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言情對這些並無半點意外,他翻看第二頁紙,紙上的筆記變得潦草,似乎是他爺爺是在奮筆疾書,正打算仔細看看上麵的內容,屋子裏卻響起急促的滴滴滴的聲音,言情急忙往床上看去。
婷婷臉色慘白,在床頭呼喊:“爺爺!爺爺!”
言情快步走上前去,床上的紀長海,抓住言情的手,說道:“繼承,你爺爺的,研究,貢獻,祖國,造福,人民……”
“我知道,老爺子,您先不要說話了,婷婷,趕緊去叫醫生。”
言情提醒,婷婷這才想到,急忙跑了出去,一邊爬一邊喊醫生醫生,聲音漸漸遠去,消失在屋外的走廊裏。
紀長海轉頭看向韋林:“照顧……”
話還沒有說完,言情頓時感覺到老爺子握住自己的手鬆了開來,屋子裏的儀器也發出了一聲很長很長的“滴——”聲。言情歎了口氣,慢慢把老爺子的手放好。
接著,門外傳來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幾個醫生和護士跟著婷婷快步走進屋子。
“快,看看我爺……”婷婷進屋,看到床上的情形,還有言情等人的表情,頓時知道了什麼,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眼淚嘩嘩地留下來。
韋林急忙上前,把她扶起來,坐到椅子上,安慰道:“爺爺跟你說了,要堅強,不要哭,你要聽話。”
婷婷點著頭,眼淚卻依舊不停地往下流。
幾個醫生和護士,圍到床前,做最後的努力,試圖搶救一下,但是十多分鍾過去了,並沒有什麼奇跡發生。醫生護士們也隻好停下,撤掉插在老爺子身上的各自儀器管子,紛紛搖頭歎氣,安慰了一下婷婷等人,就離開了。
婷婷從椅子上慢慢起來,坐到床邊,伸出顫抖的手,握住自己爺爺的手,緊咬著嘴唇似乎有話要說,但卻沒說出,最後她撲在紀長海身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韋林還想上去安慰一下,卻被言情攔住:“讓她哭一下吧,會好受點。”
說完言情又轉頭看向紀長海,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可敬的老人,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祖國和人民,無怨無悔,甚至去世前,還不忘囑托後人。
言情自愧不如,他知道自己並沒有這麼深沉博大的情懷,沒有經曆過戰爭,沒有忍受過饑荒,他在一個安詳溫暖的環境中長大的,雖然從小接受著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的教育,但是這種思想並不深刻,他自然可以輕易地說出愛祖國愛人民這樣的話,可惜這些話難以刻骨銘心。
像紀長海這樣的老人,則不同,他們經曆過戰爭,動蕩,饑荒,離散等等,他們是跟祖國一起經曆過所有苦難的人,他們雖然不會把愛國什麼的掛在嘴上,但是卻深刻在他們的骨子裏,靈魂中。
這就為什麼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移民,越來越多的海外老人卻想著回來。
婷婷哭了一會,就起來了,看著床上的老人,說道:“爺爺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可現在也走了。”
韋林走過去,輕輕摟住婷婷說道:“不是唯一,你還有我。”
言情看到這情況,衝著闖王招招手,兩個人慢慢退出病房,在走廊裏的椅子上坐著。
“抽根煙不!?”
“這走廊裏,”言情說道,“好像不太好吧。”
“大半夜的沒人管你。”闖王說著,掏出煙遞過一根。
言情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他現在確實需要一根煙來靜一下。本來還有一些問題要問紀老爺子,想知道他和自己的爺爺是怎麼認識的,又一起去過什麼地方,可是一切都隨著老爺子的過世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關於他們的過往,隻剩下了現在言情手裏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