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小飛道;“是不是去見洞仙?”
“你怎麼知道?”
“是袁大哥昨晚告訴我的。”
“他提前告訴了你也好。”
“可是我並不清楚洞仙怎能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很難說,我想他至少有七八成把握,現在就動身吧!”
袁小鶴隨即帶上今天一早就準備好的幹糧。
廬雲本來準備要袁小鶴負責看家,但禁不住袁小鶴苦苦衷求,隻好也帶他同行。
路上,嶽小飛不敢向廬雲多問,隻好問袁小鶴道:“袁大哥,有多遠的路?”
袁小鶴道:“大約天晚可以趕到。”
“為什麼要帶幹糧呢,難道連荒村野店也沒有?”
“這一路全是山路,根本看不到人類,不帶幹糧怎麼成?”
嶽小飛不再多問。
午,三人就在山野間吃了一餐幹糧,然後繼續趕路。
一路之上,果如袁小鶴所言,過一山,又一嶺,層巒疊嶂,無涯無盡,若不是廬雲在前帶路,連曾經走過此路的袁小鶴都摸不清方向。
看看天色將晚,嶽小飛忍不住問:“袁大哥,還有多遠?”
袁小鶴漫聲應道:“大概就快到了。”
顯然,袁小鶴也真的暈頭轉向。
直到廬雲在一處山壁前停下,袁小鶴才驚喜的望了嶽小飛一眼道:“到了,就在這裏。”
嶽小飛遊目四顧,卻並未發現任何洞口。
但他卻不便發問,以免被人認為少見多怪。
隻見廬雲抬手在石壁上接連敲了三下。
很快便隱隱聽到由山壁內傳來腳步聲。
聲音居然由山壁內傳出,這在嶽小飛來說,怎能不感到驚奇。
但他還是不便多問。
腳步聲越來越近,而且聽來步履十分輕快。
接著,一陣軋軋之聲過後,那石壁居然裂開一個洞門。洞門出現了一個頭紮雙辮的青衣童。
青衣童定了定神,立刻叫道:“原來是廬大俠,您怎麼有空到這裏來?”
廬雲笑道;“我到這裏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老仙翁在洞府麼?”
青衣童邊閃身肅客邊道:“您老人家什麼時候來時見他不在洞過?”
廬雲道:“他在洞裏就好。”
說著,逕自進洞當先帶頭前進。
嶽小飛隨身在後。
洞道內並無***,連白天都隱暗如漆,此刻天色已晚,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條地道當真深邃,直到進了十餘丈,仍然未到盡頭。
嶽小飛不難想到,這條地道如果由人工開鑿,也算得上是項浩大工程了。
豈知又前進了十幾丈,還是未到盡頭。
估計著怕隻是已進入了山腹地底。
嶽小飛雖不能看清洞內情景,卻感覺得出地道內十分寬闊,即便三四人並肩而行,也毫無阻礙。
不久之後,總算到了盡頭,但廬雲卻又左轉前行。
原來並非盡頭,而是折轉了一個方向。
在感覺上又是很久很久,才進入了一間巨大石室。
廬雲停下腳步道:“青兒,為什麼不點上燈呢?”
青衣童道:“老爺不準,點上燈會影響他老人家的清修。”
青衣童說是這樣說,但因廬雲是老爺的熟客,猶豫了半晌,還是主動把燈點上了。
燈一亮,照見這石室的確很大,足有七八丈方圓。
石室內桌椅俱全,茶幾上還擺著現成的茶壺茶碗。
青衣童為客人各倒了一碗茶,然後站在一旁,並來開口說什麼。
看不見洞仙,嶽小飛當然有些納悶。
好在他很快便發現石壁上有好幾處可以開啟的洞門,不消說,洞門內另有石室,洞仙一定在其一間石室裏。
廬雲喝了口茶,輕聲問道;“老仙翁是在裏麵打坐?還是睡著了?”
不等青衣童答話,便由一間虛掩的洞門內傳出了話聲。
其實這聲音不足說活,而是在吟唱著一首詩:
“洞難見日,
晝夜皆一般。
不論坐與臥
同樣是神仙。”
這首詩信口吟來,很有點像當年劉備三顧茅廬時諸葛亮在草室睡臥方起所吟的詩句,而他這詩開頭和最後兩個字恰好是“洞仙”,等於表明了身份,也可知他已聽到了有人來訪。
廬雲連忙站起身來,高聲叫道:“老仙翁,晚輩廬雲不揣冒昧,打攪您的清修了!”
洞門內又傳出洞仙的聲音道;“聽聲音你們來的好像不隻一個,另外倆人是誰呢?”
廬雲輕咳了一聲道:“他們都是晚輩的晚輩,算不得客人。”
洞仙道:“那就請你們等—等,老朽還有道功課沒有作完。”
大石洞內開始沉寂似於誰都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足足盞茶工夫過去,依然不見洞仙出來。
嶽小飛實在禁不住好奇,便輕輕走到那半掩洞門的洞口外。
裏麵洞內雖未點燈,但因有外麵燈光射進,再加他目力異於常人,觸目之下,使他險些驚呼出聲。
隻見裏麵竟是停放著一口巨大的棺材。
那棺材因為底部已經墊起,雖然棺蓋打開,嶽小飛卻無法看到裏麵的一切。
誰知在這時,突見棺內冒著一個直挺挺躺著的人來。
一個人居然能由棺內像僵屍般平升而起,這份功力,真夠得上是神仙了。嶽小飛如果不是已知是洞仙,定會以為是屍變或妖魔出現。
他來不及再看洞仙如何落地,連忙快步走回原處,在廬雲身旁坐下。
又過了半晌,終於由洞門內無聲無息的走出一個人來。
隻見這人頭大如鬥,滿頭白發,直垂雙肩,連麵孔也掩去一大半,加上兩道白眉也長有數寸,讓人越發看不清他的麵貌,當然,更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大年紀。
至於他的身上,則是一襲寬大的黑袍,腰係著黃色絲縷,腳下穿一雙多耳麻鞋。
這模樣簡直像是無常鬼出現,若不知道他是洞仙,相信任何人見了也會有毛骨悚然之感。
在這刹那,廬雲立刻站身而起,顯出一副畢恭畢敬神態。
嶽小飛和袁小鶴,也都緊隨著站起身來。
洞仙腳下無聲無息,他緩緩走出幾步,在一張石椅上坐下。
廬雲連忙再上前見禮。
洞仙摸了摸嘴巴道:“原來你帶來的是兩個小,一個是你徒弟,我見過。另一個好像是資質很是不錯,是誰家的孩?”
在這刹那,嶽小飛隻感到這怪老人的濃眉下和發隙間,似是射出兩道冷電,直能看穿自己的心肺一般。
廬雲重新落座,欠身道:“晚輩正是為這孩來拜見老仙翁的。”
洞仙“嗯”了聲道:“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這孩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準,晚輩想求老仙翁替他指引一下。”
“豈有此理,為人在世,哪有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除非生下來便被父母拋棄。”
“不,這孩和他的父母分別才不過幾個月。”
“這孩多大了?”
“十歲。”
“豈有此理,我看這孩絕頂聰明,決不會是個傻瓜。”
廬雲隨即把其原因說了一遍,最後又道:“可是這孩的父母,必定也是武林出類拔萃的人物,如果老仙翁能施法讓他們現出身形,也許能認識。”
洞仙沉吟了許久道;“這孩為什麼不問他的父母?”
不等廬雲問答,嶽小飛便搶著躬身一禮道:“不是晚輩沒問過家父母,而是家父母不肯講。”
洞仙道:“難道從你記事起,就沒人到府上拜訪你的父母?你盡可問問別人。”
嶽小飛道:“再晚和父母家住深山,四無人煙,在記憶雖然有人到舍下去過,但家父母卻都不肯讓再晚和客人相見。”
洞仙搖了搖頭道:“真是怪事!怪事!簡直怪得離譜!”
他說完話,又開始沉寂。
許久,才又接道:“縱然我施法讓他的父母現出形相,恐怕也無濟於事。”
廬雲躬身道;“老仙翁此話怎講?”
洞仙道:“老朽數十年不曾離開洞府,當然沒見過他的父母,你廬老弟近十年來也甚少再在外麵行走,難道就會認識?”
“隻要老仙翁能施法逼出形相,晚輩也許認識。”
“既然廬老弟非要老朽施法不可,老朽就勉強試試看!”
他說著轉向嶽小飛:“把令尊令堂的身材形貌以及在獨秀峰時的穿著仔細告訴老朽!”
嶽小飛弄不清洞仙究竟要如何施法,雖內心既驚愕又納悶,還是依言詳細描述了一遍。
洞仙點了點頭,立即吩咐青衣童:“把***熄去!”
***一熄,偌大的一間石室,頓時像黑漆般昏暗。
這時,可能隻有廬雲和青衣童心裏有數,嶽小飛和袁小鶴則有如墜入五裏霧,根本不知道下一步會有什麼發展。
說也奇怪,就在不久之後,突然有一道光柱,射向了對麵的石壁。
那光柱照射的範圍,起初很小隻有茶杯口般大,但卻越擴越大,最後足有大型磨盤般大。
接著,光影顯示出一座山峰,赫然是獨秀峰的形相。
那山峰漸漸縮小遠去,繼之出現了一棵虯鬆。
現在畫麵上隻剩下虯鬆周近的範圍。
此刻的嶽小飛,簡直連大氣也不敢喘,幾乎要被迫閉住呼吸,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奇莫測的事情,因為這景象完全和實際一般無二,怎不令他瞠目結舌。
驀地,虯鬆下現了三個人影,其兩人正是他的父母,另一個是嶽小飛自己。
這三人不但形貌逼真,連衣飾也相當時半點不差。
尤其令人駭異的,是三人的動作表情,也完全是當時的情形,隻是聽不見說話的聲音而已。
眾人在出神之際,忽地光一斂,室內又恢複了如漆般昏暗。
隻聽洞仙道:“把燈再點起來!”
青衣童點上燈。
眾人情不自禁像大夢初醒般望向洞仙。
隻見洞仙身微微抖動,垂在麵部的白發和白眉上,也閃爍蠕動著不少水珠,顯然那是滴下的汗水,同時也可知道人這一施法,耗去了不少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