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廬雲便把袁小鶴和小飛叫到房間裏去。
袁小鶴心裏有數,事情一定不妙。
因為他昨晚並未把鳳嫣紅和馬昭雄來過的事向師父稟報。
這倒並非他有意隱匿不報,而是他不願再引起師父的傷心。
果然,當兩人進入正屋後,廬雲的神色現出從未有過的凝重。
袁小鶴一顆心立刻像十五隻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他戰戰兢兢來到廬雲麵前道:“師父有事麼?”
廬雲聲音冰冷的道:“有件事為什麼昨晚不向我稟報?”
袁小鶴硬著頭皮道:“師父說的什麼事?”
廬雲喝道:“怎麼?還想不說實話,你們回來後,有什麼人來過?”
袁小鶴心頭一震,低下頭道:“莫非師父已經看出什麼地方不對?”
“我當然看出不對,快說,有什麼人來過?”
袁小鶴隻得把風嫣紅和馬昭雄前來的經過,詳細稟告一遍。
廬雲臉色發青,哼了一聲道:“你可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袁小鶴內心一陣忐忑,搖頭道:“弟不知。”
廬雲冷笑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是來盜取為師的一樣東西!”
袁小鶴慌忙跪倒在地道:“弟該死,師父不在家,弟竟然疏於職守。”
廬雲歎口氣,語調卻漸趨緩和:“起來,其實這不是你的錯,你的武功比他們相差很多,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行動,你能保全性命已經是很難得了。”
袁小鶴依言站了起來道:“師父究竟丟了什麼東西?”
“煉心**秘笈。”
袁小鶴如聞晴大霹靂,他雖未見過“煉心**秘笈”,卻知道這是武功最高境界的奇書,同時也終於明白了昨晚風嫣紅和馬昭雄在房呆了那麼久的原因。
隻聽廬雲緩緩說道:“‘煉心**秘笈’是十幾年前洞仙贈給為師的,我至今尚未完全練成,想不到卻被這一對無恥男女盜走了,這教我將來如何向洞仙老前輩交代?”
他長歎一聲,繼續說道:“其實秘笈的字和圖解我全已記在心,即便把它毀掉也算不得什麼損失,但如今落在這對無恥男女手,卻實在是我的天大罪過,同為他們—旦把煉心**習成,武林就難免要興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浩劫了!”
袁小鶴頓了頓道:“師父,就讓弟設法再把那冊秘笈奪回如何?”
廬雲慘然一笑道:“就憑你現在的武功,如何能跟他們相抗,那豈不等於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嶽小飛挺了挺胸道:“晚輩可以相助袁大哥一臂之力!”
廬雲搖搖頭道:“你的身手,雖然不在小鶴之下,總是年紀太小,想跟他們對抗,談何容易。”
袁小鶴囁嚅著道:“可是我們總不該明知那秘笈已被他們盜去而不去采取行動!”
廬雲沉忖半響道:“從現在起,你們都必須心無旁務,專心一誌習練武功,三年以後,我就決定讓你們下山,設法從那對無恥男女手把秘笈奪回。”
袁小鶴茫然道:“如果再等三年,他們豈不早已把煉心**習成?”
廬雲道:“不可能,要想習成煉心**,即便武功已達登峰造極的人物至少也須三年時間,即以為師來說,本可在三四年內,
把煉心**習成,但因近十年來一直心緒零亂,所以到現在仍未到大成階段。”
“師父不是說過他們兩人的武功已經接近登峰造極了麼?”
“不錯,可是他們兩人都心術不正,而且心有旁務,三年內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成就,說不定會因而走火入魔,他們雖然得到那冊秘笈,反而是身受其害了。”
袁小鶴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廬雲又道:“沒事了,你們回去吧,從今天起,為師決定打起精神來把生平所學,完全傳給你們。”
轉瞬三年過去。
在這三年裏,嶽小飛和袁小鶴,在廬雲的悉心教導下,果然專心致誌,夜以繼日,勤習武功。
嶽小飛對於和父母聯絡,仍存著一線希望,他曾多次偷偷到過獨秀峰那棵虯鬆下,希望能奇跡般的得到訊息,可惜每次總是失望而歸。
—天傍晚,廬雲又把袁小鶴和嶽小飛叫到房。
原來他已決定明天就要袁小鶴和嶽小飛下山,以便向風嫣紅和馬昭雄討回“煉心**秘笈”。(OR:別人三年內都記熟了,討回不如殺了。)
另外,嶽小飛也可趁下山在外行走之便,查尋父母的下落。
這在嶽小飛當然是喜出望外。
但袁小鶴反而覺得一時之間漫無頭緒,茫茫天涯,到哪裏去找鳳嫣紅和馬昭雄呢?因為在這三年裏,這對無恥男女,並未再過來。
因之,袁小鶴不得不有所請示:“師父,弟該到什麼地方才能找到他們?”
廬雲似已胸有成竹緩緩說道:“這對無恥男女的行徑早已被武林同道所不齒,所以他們可能不方便在原活動,也許到秦嶺終南一帶可以找到他們。”
袁小鶴道;“師父可是已經得到他們的消息?”
廬雲道:“我雖然沒得到他們的消息,但卻聽說近年來在秦嶺終南一帶,有一個新興的龐大組織,不少武林高手,都望風相投,因為這一龐大組織的所作所為,不但奇特,而且也不光明正大,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對無恥男女,很可能已加入了這一組織。”
袁小鶴默了一默,再問:“師父既然命令弟下山,必定認為弟現在的武功已足可與他們抗衡,莫非弟的身手已真可趕上他們?”
廬雲搖頭道:“若論武功,你恐怕永遠無法與馬昭雄相比。”
袁小鶴哦了聲道:“那麼弟又怎能討回那冊秘笈呢?”
廬雲道:“因為你已習得了劍法上的‘風雷三式’和拳掌的‘搏龍三拿’,這兩種武功,當初我並未傳給馬昭雄,你若戰他不過,必須立刻施出‘風雷三式’和‘搏龍三拿’,也許能把他製住。”
袁小鶴茫然再問:“弟在師父門下習藝,論時間已經超過馬昭雄?為什麼武功仍然趕不上他?”
“因為你的天賦資質無法和他相比,而且這些年來,他一定也更有進境。”
廬雲歎口氣接著又道:“若馬昭雄能不失正道,憑他的天賦資質,將來一定必有大成,可惜他卻自己毀滅了大好前途,說起來實在是件令人扼腕的事!”
袁小鶴搭訕著道:“那麼小飛的天賦資質,應該可以比得上他了?”
廬雲頷首道:“不錯,在後起一輩,也隻有小飛可以與他相比,甚至猶有過之,但小飛總是年紀太輕,功力無法趕上他的深厚,雖然如此,目前的小飛,也足可與他一拚。”
“弟和小飛下山以後,師父還守在這裏麼?”
“為師當然還要守在這裏。”
“師父為什麼不親自帶弟和小飛一同下山?”
廬雲黯然一歎道:“自己的妻和弟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我還有何麵目麵對昔日武林道上的故人,而且……”
袁小鶴也不敢多問。
廬雲交代完畢,道:“現在該到廚房做飯了,也算為師替你們兩人餞行。”
袁小鶴相嶽小飛來到廚房,隻見廚房裏擺了不少雞鴨魚肉,另行一罐酒。
晚餐,雖然隻有三個人,卻擺了滿滿的一桌菜,的確事盛得很。
果然都吃得酒醉飯飽,隨即各自回房安寢。
這一夜,袁小鶴和嶽小飛都不曾睡好,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袁小鶴想起即將和恩師別離,不知何年何月,才得重聚。尤其他和嶽小飛走了以後茅屋裏隻剩下師父一人,那是何等的寂
寞而且師父今後連飯都要自己做,又是何等的辛苦。
至於嶽小飛,對廬雲照樣也有著依依難舍的感情,這三年多若不是他老人家收留,說不定自己已淪為一名無家可歸的乞兒。
次日一早,兩人便辭別了廬雲下山。
廬雲並未相送,隻是各贈了袁小鶴和嶽小飛一柄長劍,也給了他們一些盤纏。
原來這座獨秀峰是在五台山。
由五台山到秦嶺終南山,是往西南而行。
大約半月後,兩人已到達陝西華陰。
華陰之南便是華山。
兩人決定由華陰經華縣、渭南,臨潼至長安,再由長安進入終南山。
這樣走法,雖然路程遠一點,但因靠近黃河和渭水沿岸,地勢平坦,比走山路要方便很多。
到達華陰時天色已晚,他們便在城郊找了一處客棧住下。
半個多月以來,他們一路奔波,雖然也曾留意打聽,還是半點鳳嫣紅和馬昭雄的消息也沒有。
至於嶽小飛的父母,因為無名無姓,那就更不容易打聽了。
兩人顧不得在街上遊逛,在客棧用過晚餐,便準備進入上房休息。
就在嶽小飛餐後準備回房休息時,突然從另一個上房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高頭大馬,滿麵虯須,腰懸一口厚背鬼頭刀,神態頗為粗狂而又雄猛。
嶽小飛雖不認識此人,但在這刹那,卻立即眼睛為之一亮。
原因是這人胸前拄了一塊玉佩,而使嶽小飛為之留意的,也正是這塊玉佩。
一個粗壯男胸前掛著玉佩,本來就不大相稱,何況這玉佩正是嶽小飛所最熟悉的東西。
原來三年前當嶽小飛正在獨秀峰那棵虯鬆下和父母分手時,他的父親曾交給他一個小黃絹包裹,告訴他裏麵有將來彼此聯絡的暗記和信物。
嶽小飛後來經過察看,包裹內隻不過是一塊玉佩,而那玉佩和現在虯須大漢胸前所佩的,不論大小形狀,竟是完全一樣,又
怎能不使他大大留意。
他顧不得是否冒昧,立刻趨前抱拳一禮道:“兄台,請恕小弟無禮,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虯須大漢見對方隻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先是—愣,但接著又點了點頭道:“小兄弟可是有什麼事?”
嶽小飛道:“小弟想請兄台到小弟房坐坐!”
虯須大漢隨即隨嶽小飛來到房。
嶽小飛親切的招待他坐下,又為他倒了一杯茶奉上。
虯須人流兩眼直眨的道:“在下和小兄弟好象並不認識?”
嶽小飛卻望向虯須大漢胸前那塊玉佩道:“小弟的確和兄台素不相識,隻是想問問兄台這塊玉佩?……”
虯須大漢聚現驚喜之色,啊了一聲道;“莫非小兄弟是?……”
嶽小飛道:“小弟也有同樣的一塊玉佩,因為太巧合了,所以才要請問兄台……”
虯須大漢像銅鈴般的兩眼,越發眨動得曆害:“我想問問,小兄弟今年多大年紀了?”
“小弟今年十三歲。”
虯須大漢猛地由座位站了起來,探臂拉住嶽小飛道:“公,我丁濤到處找了一年多,終於找到你了!”
嶽小飛迫不及待的急急問道:“丁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請快告訴小弟!”
他雖然這樣問,其實心裏已明白,這位叫丁濤的大漢,必是和自己聯絡的人。
丁濤緊緊握著嶽小飛的手道:“有一男一女兩位大俠,吩咐我尋訪公,我尋訪了年多,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今天遇上了公,沒辜負兩位大俠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