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哥可知道那兩位大俠姓什麼?叫什麼?”
丁濤搖搖頭,苦笑道:“在下當時當然問過,可是他們卻不肯透露,隻交給在下一塊玉佩,要在下尋訪他們的公,既然公也有一塊同樣的玉佩,那就不會錯了。”
他說到這裏,才又覺出不對,頓了頓道:“既然見到了公,
公又何必問令尊令堂姓什麼叫什麼?對了,那兩位大俠不肯說出姓名,公總該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吧?”
嶽小飛道:“小弟嶽小飛。”
虯須大漢道:“那就對了,令尊就是嶽大俠!”
嶽小飛雖明知父親並不可能姓嶽,卻又不便解釋,以免又鬧出笑話。
他接著問道:“丁大哥既然連家父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又怎會對家父和小弟這樣幫忙?”
丁濤正起神色道:“不是在下幫嶽大俠的忙,而是嶽大俠幫了在下一次大忙。”
“這話怎講?”
“他救了在下一命,如果沒有他,在下哪能活到現在,所以在下就是一輩不做別的,也要完成他的一番附托。”
“家父和家母都對丁大哥說過什麼?”
“嶽大俠交給在下這塊玉佩,要在下設法和公聯絡。”
“家父可交代過丁大哥到五台山獨秀峰去找小弟?”
“一點不錯,嶽大俠是這樣交代過。”
“丁大哥到過那地方沒有?”
“當然到過,那峰頂有一棵大鬆樹,我在鬆樹下直坐了一天,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隻好連夜下山,後來覺得天下像公這般年紀的人太多,總不能見到一個問一個,所以幹脆就把玉佩掛在胸前,若公見了,一定會主動找我,果然這辦法很好,要不然,真不知哪一天才能找到公。”
“丁大哥當年是在什麼地方看到家父家母的?”
“就在華山和終南山之間的藍關。”
嶽小飛很快便想起韓愈的一首七言律詩:“一封朝奏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為聖朝除弊政,肯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埋江邊。”
接著,他似乎也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在從前,他在感覺上,似乎覺得藍關遠在天邊,實際上現在來到華陰,已距藍關不遠了。
他關切而又激動的問道:“家父和家母可曾交代丁大哥帶給小弟什麼言語?”
丁濤道:“他們隻交代在下告訴公,他們很好,請公不必掛心。”
嶽小飛不禁又是一陣悵然,父母托人尋找自己,所帶來的竟是這麼短短的一句話。
“那麼丁大哥可知道家父母去了什麼地方?”
“在下當時也曾問過,可是嶽大俠不肯透露,看他的神色,好像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
丁濤說到這裏忽然站起身來道:“公請別離開,待我再去叫一個人來!”
嶽小飛茫然道:“丁大哥要去叫誰?”
丁濤道:“一個叫甘霖的,我和他不論走到哪裏,都在一起,嶽大俠救過我的命,照樣也救了他的一命,這三年來,他和我都是在到處尋訪公的,現在既然找到了,當然要告訴他,也讓他高興一下!”
原來丁濤和甘霖也是住在這家客棧的。
丁濤走後不久,便帶著另外一個大漢走了進來。
不消說。另外這大漢便是甘霖了。
甘霖又是另一種長相,一張削瘦的馬臉,身材細高,皮膚白得像漂過,有如肺癆病鬼一般,再怎麼看也不像他的名字,和丁濤走在一起,恰成強烈的對比。
甘霖一進門就抱拳叫道:“嶽公你好,總算找到你了!”
嶽小飛請二人重新入座,並另為甘霖倒了一杯茶。
隻見丁濤望著甘霖道:“老甘,原來嶽公還不清楚嶽大俠夫婦在哪裏,這教他們全家怎麼團聚?”
甘霖翻著一對死魚眼道:“依我看嶽大俠夫婦定是進了鬼門關!”
嶽小飛隻聽得大吃一驚道:“什麼?莫非家父家母已經遭遇了什麼人的毒手暗害?”
甘霖尷尬一笑道:“原來嶽公不曉得什麼叫鬼門關。”
嶽小飛變著臉色道:“小弟怎麼沒聽說過什麼叫鬼門關,活人又怎會進了鬼門關?”
甘霖又是尷尬一笑道:“咱說的鬼門關,隻是一個地名,據說在最近幾年,不少武林絕頂高手,都想進鬼門關,連原一帶的武林人物,也都慕名而來。”
嶽小飛雖略略放下心,卻還是透著不解:“這又是為什麼呢?莫非鬼門關還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甘霖似乎來了興趣,說得口沫橫飛道:“那就不用說了,就以咱和老丁來說吧,照樣也心裏癢癢的,希望能去一趟。”
嶽小飛道:“甘大俠還沒說出那究竟有什麼地方吸引人?”
甘霖砸嘴道:“據說裏麵什麼奇奇怪怪的景物都有,稱得上是千年難得一見,而且如果運氣好,還可以做神仙。”
“甘大俠是聽誰說的?”
“連千百裏外的人都知道,咱們又怎能不知道呢,我和老丁就在太白山,離終南山不過兩三百裏路。”
“鬼門關在哪裏呢?”
“就在終南山。”
“甘大俠能不能找到?”
“當然可以找到,如果公想去,我和老丁一定奉陪,令尊嶽大俠曾救過我們兩人一命,我們正該幫忙公做點事情。”
嶽小飛暗道:“怪不得廬伯伯要袁大哥和我到秦嶺終南山一帶來找風嫣紅和馬昭雄,說不定他已聽說過鬼門關的事吧。”
就在這時,袁小鶴由外麵走了進來。
袁小鶴和嶽小飛住在一客房,他因剛才到外麵辦了點事,所以回來較晚。
嶽小飛連忙為雙方介紹。
當丁濤和甘霖得知袁小鶴是聖手廬雲的高足,都不免禮敬有加。
袁小鶴自然大為得意:“原來兩位也認識家師?”
丁濤搔搔腦袋道:“哪裏我們怎夠資格相廬大俠交情,他老人家當年在武林鼎鼎大名,像雷震耳朵,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甘霖緊接著道:“對啦。最近這十年,廬大俠已很少在外露麵,若不是今天碰到袁小俠,我們還直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呢?”
由丁、甘兩人這幾句話,可知他們並不清楚鳳嫣紅和馬昭雄的一段醜事,袁小鶴當然也不便提起。不過,他已明白師父廬雲當年的確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當他再聽到有關鬼門關的事時,更是喜小自勝,忙道:“就請兩位當家的替在下和嶽公帶路,以便見識見識鬼門關究竟有什麼稀奇。”
次日一早,四人便起程結伴趕路。
兩天之後,到達長安。
在長安住了一夜,南行便是終南山了。
這一帶是秦嶺山脈,綿亙數千裏,東有華山,西有太白山。山路的險峻,不難想見。
在傳說,有不少神仙,都隱居在終南山,這當然是因為山勢太深,絕少人煙,所以人們才有種種的穿鑿附會。
正同為山上絕少人煙,所以他們在長安動身時,特地帶了不少幹糧,以備路上食用。
看看天已過午,才不過來到山腳。
到傍晚時,好不容易發現一處民家。
四人便在民家借宿一晚。
次日起行,奇怪的是一路上卻遇到不少人物。
這些人部佩刀帶劍,而且步履矯健,一看便知都是些武林同道。
他們所談論的,也正是有關鬼門關的事。
內難免也有人向丁濤和甘霖打招呼,都稱他們為“太白雙雄”,袁小鶴和嶽小飛這才知道丁濤和甘霖原來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
看看到了下午,終於到達了鬼門關的入口。
原來這入口也正是一條穀道的入口,但見穀道兩側,峭壁高插雲表,而且筆直如削,幾乎是雀鳥難渡。
但穀底卻隻有兩三丈寬,形成了一幅天然奇觀。
相信任何人見了,也不得不讚歎造物之奇。
袁小鶴不禁問道:“兩位當家的,若不經過這穀口,是否就無法進入鬼門關?”
丁濤道:“袁少俠應該看得到,這穀壁高有幾十丈,不經穀口,有誰能進得去呢?”
袁小鶴道:“是否還有另外的路?”
丁濤搖頭道;“這些年來,據說有不少人想找另外的路,可惜沒有一個能找到。”
這時他們已漸走近穀口,隻見穀壁上忽然出現了“觀光隧道”四個大字。
這四個字是用紅漆寫的,每字都有磨盤大小,看來十分醒目。
袁小鶴愣了一下,問道:“什麼叫觀光隧道?”
他當然是問丁濤和甘霖的。
這兩人都是粗人,可能連這四個字都不一定全認識,自然難以解釋,問了也是白問。
就在這時,穀口忽然出現了一名老人和一名少女。
那老人身穿黑袍,一張像風幹橘皮般的馬臉,頷下留著一撮山羊胡,兩眼雖小得像豆,卻鑠鑠發光。
那少女紅衣紅裙,臉蛋十分甜美。而且笑麵迎人。
這兩人站在一起照樣也構成了一幅頗為醒目的畫麵,因為這畫麵看來十分不調和。
四人正要繼續前進,那馬臉老人和紅衣少女已橫身攔住去路。
丁濤不由沉下聲音道:“老頭兒,憑什麼擋我們的路?”
黑衣老人嗬嗬一笑道:“老夫想問問,四位要到哪裏去?”
丁濤道:“當然是要到鬼門關去。”
黑衣老人又嗬嗬笑道:“果然是有緣人,不然不會找到這裏,鬼門關就在裏麵,過了鬼門關就是天穀。”
他說著,隨即伸出一隻手來。
丁濤茫然問道:“這算做什麼?”
黑衣老人道;“要進鬼門關,第一站是老夫負責看守的‘觀光隧道’,所以必須向各位收錢。”
丁濤哦了聲道:“路是人人可走的,難道你這老家夥還想要買路錢?”
黑衣老人神秘一笑道:“四位的錢不會白花,‘觀光隧道’裏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誰看了也會大開眼界,所以老夫要的應該是入門票,並非買路錢。”
丁濤頓了頓道:“要多少?”
黑衣老人道:“每人五兩銀,四位一共二十兩。”
丁濤兩眼瞪得像鈴鐺:“哪有這麼貴的,鄉下人一個月都不見得能賺五兩銀,老頭兒,莫非你是吃人的?”
黑衣老人摸著山羊胡道:“四位都不可能是鄉下人,一分銀一分貨,四位看過以後,定會認為一點也不貴。”
這時那紅衣少女也含笑開了口:“我們老掌櫃說得對,你們四位爺們看過了一定還想再看!”
丁濤道:“我要先問問你們,那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黑衣老人道:“再往前走不久,便要穿過一條山洞,那山洞當然就是隧道,至於觀光兩個字,就請我們丫頭講給你聽吧!”
丁濤立即望向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盈盈一笑道:“觀光就是光溜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