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昭雄雖然和周海山一路同來,卻並不清楚城主何故召見他。
這是因為周海山事先並未向他透露任何口風。
此刻,馬昭雄見嚴寒臉色傲然坐在那裏,難免有些吃驚。
他見過禮後,垂手躬身站在一旁,等候城主有何令諭示下。
嚴寒看也沒看馬昭椎一眼,不動聲色問道:“靈堂裏可有一位叫何慧仙的女奴嗎?”
馬昭雄謹聲道:“有的。”
嚴寒道:“老夫有意把她調到府上來,你可有什麼意見?”
馬昭雄臉色變道:“啟稟城主,使不得!”
嚴寒冷笑道:“有什麼使不得?”
馬昭雄道:“何慧仙是總壇有案的女犯,當初是教主親自批示打到本靈堂的,而且屬下奉命來本城靈堂擔任香主時,教主還曾特別傳諭對她要好好看管,若出了差錯,唯卑職是問,卑職不得不把這段經過稟報城主。”
嚴寒嘿嘿笑了幾聲道:“依你之見,老夫該怎麼才能把她調出來?”
馬昭雄道:“何慧仙本來身犯死罪,教主把她打入靈堂為奴,已算是對她從輕發落了,沒有現由把她放出。”
“如果老夫非要把她調到府裏來呢?”
“請恕卑職不敢作主,城主最好先向教主請準才成。”
“非這樣麻煩不可嗎?”
“並非麻煩不麻煩的問題,而是不這樣做卑職不敢放人。”
嚴寒笑了笑道:“馬香主,你近前幾步!”
馬昭雄依言來到嚴寒身前。
突見嚴寒拿臂疾揮,猛地一掌,甩上馬昭雄麵頰。
暴響聲,馬昭雄一聲悶哼,直摔到壁角邊,才被牆壁擋住。
待他穩住身形,口鼻間已是鮮血直流。
嚴寒怒目喝道:“混蛋,老夫想調人還要給你講?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育化城歸老夫掌管,老夫要怎樣就怎麼樣,動不動就把教主抬出來,難道教主還能壓死人不成?”
馬昭雄捂著麵頰,敢怒而不敢言。
周海山忙道:“稟城主,你老人家何必發這麼大脾氣,叫他回去把何慧仙送到這裏來就是。”
嚴寒掠了馬昭雄一眼,再喝道:“馬香主,老夫要特別警告你,從今後行為要好好檢點,若有半點差錯,休怪老夫對不住你,別以為你是教主身邊的紅人就可以為所欲為,老夫從來不吃這一套,等有一天老夫要處置你,即使教主講情也沒用!”
他頓了一頓,又哼了一聲道:“現在就滾回去,馬上把何慧仙送到這裏來,若耽誤了時間,小心你的狗命!”
馬昭雄剛走,周海山立即提醒嚴寒道:“稟城主,屬下現在該跟去看看!”
“你為什麼又要去?”
“馬香主心狠手辣,萬一他回去後對何慧仙不利,不是鬧著玩的。”
嚴寒被一語提醒,隨即吩咐道:“好,你馬上跟去!”
方才的這段經過,嶽小飛在隔壁書房,都聽得清清楚楚,他除了有“大快人心”之感外,更對嚴寒和周海山有說不出的感激。他又來到客廳。
嚴寒道:“待會兒令堂求時,為了不使別人看出你們是母。
你還是暫時躲到隔壁書房去。”
嶽小飛再三向嚴寒拜謝。
周海山很快便把何慧仙帶了來。
在路上,他照樣也沒告訴何慧仙城主因何召見。
不過何慧仙卻已猜到了八分,因為嶽小飛上午曾對她說過將設法說動城主救她之事,隻是沒料到會如此之快。
在嚴寒來說,此刻何慧仙已是自己的兒女親家,他必須在客廳門口相迎,否則若仍高高在上坐著,何慧仙進門之後必定行跪拜大禮,那就顯得自己太不該了。
他來到客廳門口,剛好何慧仙已到。
周海山道:“這就是城主,還不快快拜見!”
不消說,周海山是一番好意。
城主的身份地位,僅次於教主,何慧仙平時在香主麵前都要必恭必敬。如今見了城主,那能不大禮參拜。
但嚴寒卻緊跟著說道:“來到這裏,不必拘禮,用不著拜。”
他擔心何慧仙真的要拜,又不便上前扶持,說話間用手虛空一托,暗發出一股奇大無比的內力。
在這刹那,何慧仙突感到身前似被一道無形的氣牆擋住,即使想拜也拜不下去。
她萬想不到,城主待人竟是如此親切客氣。
嚴寒直把何慧仙讓到座位上坐好,自己才在對麵坐下,一麵吩咐道:“周總管可以去了,老夫要和何女俠單獨談談。”
周海山隨即離開客廳。
何慧仙見城主稱自己女俠,更是受寵若驚,這種稱呼,對她早已很陌生了。
嚴寒帶著歉意的籲了口氣道:“這三年多來,何女俠在靈堂受苦受難,嚴某實在於心難安!”
何慧仙強忍著淚水,低下頭道:“罪女蒙城主如此關懷,衷心感激不盡!”
嚴寒道:“何女俠用不著客氣,隻怪嚴某到今天才知道你的身世以及含冤受屈經過,否則早就不會讓你在靈堂受苦了!”
他默了一默接道:“聽說上午你和令郎曾會過麵,你的身世以及含冤受屈經過,正是令郎告訴嚴某的,何女俠教有方,才能培育出令郎這種少年英雄,嚴某和他,稱得上相見恨晚。”
何慧仙既感激又激動的道:“城主過獎,小女愧不敢當!”
嚴寒頓了頓道:“嚴某要正式告沂何女俠,我已答應把小女如霜許配給他,不過這事暫時還不能聲張,何女俠,實際上彼此已經是兒女親家了,所以休對嚴某才用不著多禮。”
事情會進展得如此之快,這倒使何慧仙大感意外,她連忙在原位襝衽一禮道:“城主雖不嫌微賤,但小女如此和犬總嫌太高攀了!”
嚴寒正色道:“莫非何女俠不同意這門親事?”
何慧仙又襝衽一禮道:“城主不嫌我們母微賤,小女怎敢見外?”
嚴寒拂須嗬嗬笑道:“這就好,現在嚴某就請令郎出來,讓你們母相見!”
嶽小飛不等嚴寒召喊,立即自動來到客廳,先拜嚴寒,再拜母親。
嚴寒道:“從現在起,何女俠不必回靈堂了,就留在府裏,至於今後的事,慢慢再安排。”
他說著,隨即把夫人和大小姐召來和何慧仙相見。
嚴夫人對待何慧仙像親姊妹一般親切,忙道:“老爺,我陪親家母先到後麵換換衣服,再安排她的住處,晚上再設筵好好為她慶賀慶賀!”
嚴寒頷首道:“好,你先帶何女俠到後麵去。”
接著又道:“記住,何女俠和咱們的關係,目前除了你和如冰如霜知道外,對其他的人絕對要保密!”
嚴夫人笑道:“用不著你交代,我早想到這一層啦。”
當晚,嚴寒夫婦備下盛筵,就在內室客廳裏款待何慧仙。
作陪的除嚴寒夫婦外,隻有嶽小飛和大姑娘嚴如冰,至於二姑娘嚴如霜,當然不便和準婆婆以及未婚夫婿見麵。
何慧仙早換上一身錦繡新衣,再加上一打扮,和在靈堂時已判若兩人,似乎又恢複了昔日仙姿玉質的容顏。
這是嶽小飛一生最興奮最愉快的一晚。
相信何慧仙也不例外。
席間,嚴夫人道:“老爺,你是否想到把小飛也調到咱們這邊來?”
嚴寒道:“當然想過,隻是他和如霜還要等幾年才能成親,若調到這邊來,霜兒和他都有些不便,想來想去,還是讓他暫時留在五關總鎮的好。”
嚴夫人道:“可是他總該常回來看看他母親。”
嚴寒道:“這方麵我也早想到了,我會發給他一麵本城的通行令牌,隻要他有時間,隨時都可以回來和何女俠見麵。”
這頓酒飯,直吃到一更將盡,才盡歡而散。
嶽小飛還特別跟到內室,又陪侍母親很久,才回到昨夜住過的跨院安歇。
這一夜,他睡得當真甜蜜極了,他想到當回到五關總鎮把消息告訴父親,父親內心的快慰。又豈是筆墨所可形容的。
次日的早餐,是他獨自在房間用的。
飯後,他到內室向母親以及嚴寒夫婦辭別。
奇怪的卻始終沒碰著二姑娘嚴如霜,雖然那時候未婚夫妻不能見麵,但無意碰上應是例外,其實在他的小心靈裏,又何嚐不想和嚴如霜見上一麵。
當出城後,嶽小飛才想起那副人皮麵具尚未交還周海山,他實在想擁有一副人皮麵具,以便用來對付馬昭雄之用,卻又不便向周海山硬要。
沒奈何,隻得取出麵具道:“晚輩還忘記應把麵具奉還總管。”
周海山並未立即接取:“如果嶽公有用,不妨留著繼續使用。”
嶽小飛真是喜出望外。道:“那我就謝總管了!”
周海山道:“用不著謝,我身邊另外還有兩副,放著也是放著。”
“總管那來的這麼多人皮麵具?”
“公在靈堂已經見過那些棺材了,棺材裏不乏奇人異士,什麼樣的江湖人物都有,這幾副人皮麵具,都是從他們身上搜來的。”
“這樣說馬昭雄必定也有了?”
“很可能也有。”
周海山說到這裏,不覺皺了皺眉道:“昨天城主當場教訓馬昭雄的事,公是否知道?”
嶽小飛道:“當時晚輩在隔壁書房,一切都聽得很清楚。”
周海山歎口氣道,“馬昭雄是個小人,小人之心,不可不防,我很擔心城主會吃他的虧。”
嶽小飛呀然道:“他不過一名小小香主,如何能讓城主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