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鷗馭風逍遙車降落地上後,一手撥動車輪,扭轉車身,一邊答道:“牛田嶺峰腰西北地角處,咱淩空俯瞰發現一樁詭奇離迷的景色,有十餘丈方圓占幅,籠上一層濃鬱的彩色霧氣。
“這霧氣一圈圍繞一圈,色分黑、白、紅、綠,最裏層一團,卻是一團幽幽碧綠的怪霧,不知道是否梵穀老鬼擺設三花四毒怪陣所在。”
這時茶客於七頷首緩緩的道:“梵穀老怪移陣此地牛田嶺,且有恃無恐遣派嘍羅爪牙山麓相誘,誠然其邪門能耐有獨到之處。
“乙鷗前輩淩空看到下麵四色彩霧,剛湊上三花四毒的四毒之數,據於某看來,梵穀老怪的窩巢,極可能就在那裏。”
眾人隨著乙鷗乘坐馭風逍遙車騰飛所去方向,銜尾而去,山道崎嶇曲折,兩旁岔出的野木枝幹,不時的擋住去路,有時山徑狹窄,從峭壁聳立的邊沿,拓出一條不到尺寬的棧道,一邊卻是深邃駭人的幽壑。
這時,煙翁任齡走前,常玉麟殿後,把意姑娘攙扶間,才算如履薄冰似的隨蒼鬆睡客羅奇走過這峭壁棧道。
這時眼前景色漸漸展開,攏目看去,前麵一脈豐草長林,蓊鬱濃陰,突然,噓聲銳響劃空而過,乘坐馭風逍遙車捷先而行的乙鷗,這時又轉道回來”
乙鷗乘坐馭風逍遙車冉冉降落地上,倏地兩手撥動車輪,來到眾人跟前,一手指著前麵樹林,急促地道:“前麵樹林處,就是圈圈彩霧籠罩所在,你等切莫陡然闖進去。”
眾人聽之驚疑不已,原來這時正值日掛空晌午時分,遙目看去,樹影婆娑,枝幹時縫裏,漏下絲絲點點錯落陽光,何嚐有過一縷霧氣。
蒼鬆睡客羅奇含笑的對乙鷗道:“仲老,上空俯瞰地麵,有時會錯落方向,咱們先進人樹林後,看過動靜再說。”
乙鷗聽得頷首道:“羅老說的亦是。”
這時蒼鬆睡客羅奇、乙鷗、茶客於七、離魂魔娘鄭僖、煙翁任齡和常玉麟兄妹倆,前後撲進樹林。
眾人進入樹林,正欲偵看動靜時,常玉麟師兄妹兩人,仿佛突。
然感覺不舒服似的,臉肌通紅,哦哦哦一陣哼呼,站立不住,兩人蜷臥倒地。
蒼鬆睡客羅奇等看得驚奇不已,正要上前動問時,常玉麟師兄妹倆,突然身體漸漸腫大,且臉上泛出顆顆紅色斑點。
茶客於七見狀,驚疑的問煙翁道:“煙老,這兩個孩怎麼啦?”
煙翁任齡在他們兩人身上細察了半晌,倏然驚愕不已的道:“哦,奇了,這兩個孩怎會突然染上這種怪病?”
話落此,手指輕扔兩人臉上:斑剝紅豆,喃喃懷疑似的道:“哦,這是蠱毒的一種,怎地會在這牛田嶺樹林裏出現?”
就在這時,離魂魔娘鄭僖蛾眉緊盛,手摸腹部,仿佛不勝苦楚似的哼聲起來。
茶客於七聽煙翁任齡說出蠱毒兩字,突然想起似的,周身不由機伶伶的抽了個寒噤。
敢情這時他自己亦感到身上有幾分不適起來,是以不及細說,卻是大聲急迫的道:“這裏正是梵穀老鬼設下三花四毒陣之處,四毒有蠱毒一種,咱們趕快撤離樹林。”
茶客於七話落此,煙翁任齡霍然已想到,倏地舒伸左右二臂,挾起常玉麟師兄妹兩人,疾速奔出樹林。
蒼鬆睡客羅奇、乙鷗和離魂魔娘鄭僖,一經茶客說出這話,不由神色一變,亦飛出樹林外。
眾人飛出樹林,煙翁任齡氣喘喘,巍顫顫的從自己貼身衣袋裏,取出一隻懸膽型玉製小瓶,倒出四顆米粒大的自丸,一手分遞給於七和鄭僖各人一顆,一邊急促地道:“你們兩位臉顯紅點,可能亦已染上蠱毒,趕快把這天龍珠解毒藥服下,不致會發生意眾人。”
說著時,撬開常玉麟師兄妹倆人口齒,分別給他們每人服下一顆天龍珠解毒藥,半晌,他們師兄妹倆,張嘴哇聲大響,吐出大堆烏黑腥味的汙水,這時才見腫脹的身體漸漸消瘦下去,臉上紅點斑剝,亦一顆顆消失掉。
這時,蒼鬆睡客羅奇抬頭朝夕陽西斜的天色看了眼,焦慮的道:“咱們暫且先回百丈集小鎮再做計議。”
於是眾人又折回百丈集小鎮:投宿在昨晚那家小客店裏。
夜晚,蒼鬆睡客羅奇等七人,擠在這家客店較大的一間客房裏,商討應付梵穀大師所擺設的三花四毒陣之策。
茶客於七突然吟哦了聲,倏地,卻又喟然歎了口氣,搖頭喃喃地道:“可惜銘兒不在這裏。”
提起彭宗銘,眾人都懷疑的輕哦了聲。
離魂魔娘鄭僖詫異地問茶客道:“於英雄,彭少俠如在這裏又將如何呢?”
茶客於七頷首緩緩道:“銘兒身懷半臉神尼昭元師太瓊樓十二曲秘門絕學,曆來有午二聲起,天下群魔滅之語。
“每樓十二曲乃是配合地支十二數,而成為十二種玄奇的音律絕學,其功力能隨意念而轉變。”
煙翁任齡道:“上次在烏鼠嶺山麓沙城口分手後,銘兒同梁上客廖和碧影姑娘,去尋訪儒俠歐振天父女倆,可能目前行蹤,還在大江南北一帶。”
這時,乙鷗輕撫馭風逍遙車把手處,一邊接上道:“羅老,眼前隻有此策最為妥善,你等在此百丈集小鎮稍候,讓咱老頭討下這份差使,往大江南北一行,乘坐馭風逍遙車淩空騰飛,腳程捷速,諒不須多時就能轉回。”
眾人計議定後,乙鷗乘坐馭風逍遙車,離蜀西百丈集小鎮,淩空翻飛,往鄂地一帶而來,人鄂地後,從江湖傳聞有關五梅幫和白衣丐有所淵源之事,且探得五梅幫幫主所在亦在蜀地,於是懷了一團希望又折道飛回。
這日晌午時分,乙鷗降落馭風逍遙車,正在樹林的隱僻處,絞上齒輪彈簧時,想不到鬼使神差之下,彭宗銘等竟自己找上來。
乙鷗說完這段經過後,朝吳碧影身邊的歐婉麗看了眼,旋首問梁上客廖清道:“廖英雄,你等已找著儒俠歐英雄?”
他問出這話,歐婉麗忍不住嚶聲悲啼,珠淚簌簌不止的流下來,這時梁上客廖清還沒答話,彭宗銘兩眼含淚,說出儒俠歐振天遭五梅幫幫主雲海銀燕楚玲慘害的一段經過。
乙鷗帶同彭宗銘、歐婉麗、梁上客廖清和吳碧影,這日晌午時分,抵蜀西小鎮百丈集的客店裏。
眾人敘禮見過後,談到儒俠歐振天遭害楚玲陰花散之事,莫不膺胸悲憤不已。這時歐婉麗已哭得淚人兒一般。
這時茶客於七忽地問道:“廖英雄,照你方才說來,愚叟王、酒丐康武和瘋癲僧乙乙和尚,已首途去往波羅山?”
梁上客廖清見到茶客於七,仿佛一肚別扭似的,這時他聽於七問出這話,輕哼了聲,揶揄似地冷冷道:“咱可不像你會使出諸葛孔明錦囊妙計,耍人猴戲,把人家腿都跑斷,結果,還是把歐老兒命送掉,他們三人的事咱隻是猜想而已。”
梁上客廖清雖是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話,茶客於七聽得臉色通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蒼鬆睡客羅奇聽他師弟這話,忒不像話,是以大聲喝止道:“師弟,不準你信口胡謅。”
眾人正值爭談說時,煙翁任齡轉頸朝他們看了匝,仿佛勸阻似的道:“咱們暫且別談其他事情,眼前銘兒已來,咱們商議一番如何摧毀梵穀大師擺設的三花四毒陣。”
煙翁任齡說這話後,才把眾人的話意歸科正題。
眾人經過一番商議後,薄暮時分提早用過晚膳,前後分撥,往牛田嶺而來,這時生恐迷失方向起見,乙鷗乘坐馭風逍遙車淩空導引。
蒼鬆睡客羅奇和茶客於七兩人,伴同彭宗銘一搬,不多時,三人來到牛田嶺峰腰,前番他們來過的樹林前。
蒼鬆睡客羅奇指了前麵一脈翁鬱濃茂的樹林,向彭宗銘道:“銘兒,前麵樹林就是卓英師父,梵穀大師播放毒盤所在,你需要小心行事。”
彭宗銘從貼身處取出太玄銀笛,點頭應道:“羅老前輩,銘兒知道。”
話落此,突然想起似地朝羅奇、於七道:“兩位老人家,你們有沒有將任老前輩的寧神丸服下,免得銘兒吹奏瓊樓十二曲遭著意外。”
茶客於七含笑應道:“銘兒不必擔心,咱們俱已服下寧神丸,據煙老說來,這次咱們服用的寧神丸僅是避去笛韻,人語聲照樣能聽到。”
這時,一輪圓月從山巔冉冉升起,輕柔銀紗似的光芒,從錯落樹枝的隙裏瀉映下來,像條條銀白色的緞帶。
彭宗銘手握太玄銀笛緩步走向樹林。
山間的月夜,一縷咽鳴笛聲,迎著夜風激蕩,四周綴播開來,彭宗銘指按笛孔,吹出瓊樓十二曲亥聲龍吟獅吼一曲。
他戰戰兢兢指按太玄銀笛笛孔,吹出亥聲龍吟獅吼音律,因他知道眼前的任務,不允許他有絲毫疏忽,否則會鑄成不可彌補的大錯。”
這縷笛韻,飄忽來去,繚繞遊走。
猶若千萬駿騎,馳騁奔騰在曠野。
因著夜風激蕩,把笛聲送入樹林裏。
這時,銜尾在彭宗銘身後的蒼鬆睡客羅奇,和茶客於七,頓時發現到一樁不可思議的奇跡,映現在他們眼前。
仿佛一股無形體的威力,在樹林裏戈擊,衝撞!樹身、枝幹,發出刷刷的聲響,並非因著夜風吹刮所致。
彭宗銘指按笛孔,邊吹邊走,已進入樹林裏。
這時緊接著,又發出一縷輕微而使人毛發悚然的怪響,這縷怪響,卻是出於樹根、泥石處。
銜尾在後的羅奇、於七見彭宗銘進入樹林,並未有意外不幸的遭遇,知道瓊樓十二曲音律絕學,已有了不可思議奇跡,他們兩人隨著進入樹林,當低頭夜眼一瞥樹根、地上時,饒是他們身列當今武林前輩之流,這時亦不禁周身湧起一陣雞皮疙瘩,原來樹根孔隙,鬆軟泥土處,堆積著團團有拇指大,黑殼不知名的怪蟲,這時均已僵死地上。
不過半個時辰,彭宗銘、蒼鬆睡客羅奇、茶客於七已越過這片樹林。
三人甫出樹林,抬頭看去,前麵一片茫茫白霧,茶客於七禁不住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
蒼鬆睡客羅奇急促的道:“銘兒,趕快吹奏瓊樓十二曲戍聲古寺鍾聲一曲。”彭宗銘不及回答,倏地指按太玄銀笛笛孔,吹奏戍聲古寺鍾聲。
音律過處,音調古怪,倏而繞空嘹囀;倏而音衝聲撞,當凝神細聽時,卻隱隱含有青磬錚錚,紅魚篤篤之聲。
這縷錚錚篤篤之聲,迎著夜風,送向白霧,霧氣突然嫋嫋散開,不多時,一輪圓月又複高掛夜空,四周伴著顆顆星星。
銜尾走在彭宗銘身後的羅奇、於七,抬頭攏目朝前方過處,卻是一片錯石嶙峋的山岩泥山。
這時,茶客於七關懷地向彭宗銘道:“銘兒,毒霧已散,你需歇息才是。”
彭宗銘旋首稚然的朝於七笑了笑道:“於伯父,銘兒吹笛不感到累。”
說到這裏,哦聲輕呼,掉頭朝身後來處看了看,又道:“於伯父,婉麗姊姊和影姊等是否銜尾隨來?”
茶客於七還未回答,蒼鬆睡客羅奇含笑的道:“銘兒,有你這麼一來,咱們這些老頭兒,都成了老廢物啦,你別慌,有你銘兒打頭陣,他們都會銜尾跟來的。”
這時,茶客於七突然想起的道:“銘兒,你此番找著婉麗姊,總算了卻你心願啦!”
彭宗銘倏地用衣袖拭幹淚漬,臉上展出一層淒然的笑意,喃喃地道:“多蒙兩位老人家關懷,銘兒暫且不想談到這些。”
說著,又是輕籲了口氣,於執太玄銀笛,走向前麵去。
蒼鬆睡客羅奇、茶客於七兩人,不勝驚疑、困惑的朝他後影看了眼。
這時攏目往前看去,四周景色豁然轉變。
隻見山苔叢生的青蔥峭壁,已染上一片枯黃,清測澄澈的澗流。顯得混濁不堪。山澗邊幾棵蟠根虯結的老樹,華蓋似的葳牲濃蔭,這時已剩下枯幹禿枝,遍地灑滿了焦黃的枯。
眾人看得正值驚疑之際,驀地,圓月眼芒輝照下,一輪稀薄的紅霧,翻翻滾滾,恍若洶湧浪海似的,向著人身形站立處卷來。
這時,茶客於七醍醐灌頂的猛蘇過來,大呼聲道:“快退,這裏正是三花四毒陣毒塵所在……”
話未說完,手臂攬住彭宗銘臂膀,朝後麵暴退十數丈。
蒼鬆睡客羅奇身形退落山岩邊後,急促的吩咐彭宗銘道:“銘兒,趕快吹奏瓊樓十二曲巳聲滿地風雷一曲,驅走毒塵。”
彭宗銘應了聲,倏地指按太玄銀笛,吹奏瓊樓十二曲巳聲滿地風雷一曲。
縷縷笛聲過處,時急時緩,時輕時響,忽像燕囀鶯啼,忽像金球擊撞。
驟然重瀉下萬裏音波,迎風激蕩,餘音嫋嫋。
這縷無形體的音韻,繚繞,波蕩,觸上翻翻滾滾來的稀紅色的薄霧。
陡然間,音律蛻變,仿佛同著笛韻的播揚,砂飛石走,山崩地裂,這團稀紅的薄霧,好像遇到一個無法抗禦的勁凶頑敵,霧氣消彌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