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的是,錯誤在所難免,問題往往就在你認為一切都進展順利的時候突然出現了。理論上,本地的承包商有責任對一些錯誤有預見性,但他一定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舉個例子,每個人都知道,穆斯林在祈禱的時候是麵向麥加方向的,但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習俗會影響廁所的位置,因為習俗上是禁止有廁所麵對麥加方向的。海軍建設部門的總部位於德黑蘭,他們主要在德黑蘭以及伊朗中部地區施工。考慮到麥加位於德黑蘭的西南方向,他們要求所有海軍城市的廁所都是東西朝向的。而我們大多數的施工計劃都在阿巴斯港,位於德黑蘭以南一千公裏,幾乎是在麥加的正東方。正當我們要根據海軍部門的要求建造廁所,幾乎就要犯下致命錯誤的時候,一個叫丹·埃坦的人意識到了這一點,並提醒了海軍官員。他們急忙到穆斯林牧師那裏尋求建議,經過激烈的討論,一致認為這個以色列的不信教者是正確的。隨後,我們對規劃進行了變更,阿巴斯港的廁所定位成南北走向,避免了不可饒恕的過錯。

最後,與我們在城市建設中所做的傑出工作相比,這樣的小錯誤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伊朗人尊重和欣賞我們,對我們非常友好。盡管兩個國家沒有外交關係,不過在伊朗王國,以色列人非常受人尊敬。

我的大部分工作在以色列,隻有在伊朗方麵有需要的時候我才會去。1975年6月15日,我安排下班後與來自以色列理工大學的老朋友約西·杜布羅斯基會麵。在他的寓所,我們計劃觀看歐洲杯特拉維夫馬卡比對陣貝爾格萊德紅星隊的比賽。當比賽結束的時候,他問及我在伊朗的工作是否很危險。我解釋說,雖然伊朗當時是一個獨裁國家,但是我們並沒有理由擔心安全問題。我們的最大麻煩是偶爾的溝通問題。有一次,我們一群人聚在咖啡店裏聊天,一個服務員走過來問,“要喝點咖啡還是茶?”因為我們正在全神貫注地談話,沒有人回答他,他隻好繼續站在那裏。直到有人點頭,他才開始行動。那麼,服務員到底做了什麼?他隻是把茶和咖啡倒進杯子裏。

約西笑得快喘不過氣來,這時電話響了,是馬蒂亞。“馬上回家!”從她的語氣來看,我知道不可能是什麼好事,擔心是小紮赫出了什麼事。當利蘭出生的時候,我發明了一種在他房間給他換尿布的方法,等到紮赫出生,我們沿用了這種辦法,也就是將一個舊畫板鋪在他的床上,雖然有時會從床的圍欄上滑下來,但大部分時候都非常好用的,就像是一個可調節的桌子一樣。一直以來,小孩在我們的監護之下,我們也沒有感到任何的厭煩。盡管如此,我還是開車回家,心想一定是紮赫出了些意外。

當我打開門時,首先看見的是紮赫,她舒服地躺在馬蒂亞的懷裏,正擺弄著自己的頭發。感謝上帝!接著,在孩子們的房間裏,我找到了利蘭,他正安靜地待在玩具墊上玩樂高積木。我返回到客廳,馬蒂亞仍跟我回來時一樣,坐在那裏沒動。

“是烏裏,”馬蒂亞說道,“他遇到些麻煩!”我哥哥烏裏?他身上會發生什麼事兒呢?他是一名運動員,特別喜歡劇烈運動。難道是在打籃球時一條腿骨折了?抑或是兩條腿?我馬上撥通了基布茲的電話,他們告訴我是心髒驟停,當時烏裏正在遊泳池裏遊泳,病情發生後被送到了薩費德的醫院。“他現在的狀況如何?”我急切地問道,然而對方沒有回答。“我馬上就來。我馬上開車過來!”我大喊道,幾乎不能呼吸。“你可以來,但基布茲正在安排搶救。”

安排。從這個詞我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我記得那會兒我的反應是目瞪口呆。當時,烏裏正在遊泳池裏和他12歲的兒子基列比賽,基列是他五個孩子中的老三。基列意識到父親不對勁,設法把他從水裏拉出來,立刻尋求別人的幫助。

但顯然烏裏的去世並不完全是意外,那天早上他就感到胸口疼痛,然後谘詢了一位在基布茲生活的軍隊醫療員。年輕的醫生遺漏了一些症狀,並沒發現我41歲的兄弟有什麼生病的跡象和身體不適。因此,烏裏也就沒在意,接著出去做了一整天的景觀美化工作,然後趕到泰爾海參加基布茲管弦樂隊的彩排,其中他演奏單簧管。烏裏一直熱衷於提升自己的健康,他從離基布茲兩公裏的地方下公車,這樣就能跑兩公裏到家。在年輕人組織的遊泳比賽中,烏裏好勝心極強,壓根就沒打算給基列一點點機會。確實,他那天早上感覺到了疼痛,但醫生告訴他不用擔心,然而意外就這樣發生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當需要緊急救護時,住在黎巴嫩邊境就顯得非常不方便,離急救中心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