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食之舊事(1)(2 / 3)

現代才子們也不乏吃野菜的雅趣。雜家郭沫若老先生常說,等到開春兒,一準兒去賞春捎帶腳帶回些野菜。說了,沒費多大工夫采來天然贈與的食品,自有它的美妙。有郭老閑詩為證:“在群芳譜中自然找不到我們,我們野生在陰濕的偏僻地麵。樸素的人倒肯和我們打交道,因為摘去我們的嫩苔可以佐餐。既不要花費你們的任何勞動來栽,也不要花費你們的金錢去買。隻要你們肯放下一點身份啊!采過一次,保管你們會年年再來。”瞧瞧!在文人那兒,野菜都有文化符號。

一連幾年的挖掘采摘野菜,幾個要好的小哥們兒還有另一番認識自然的領悟。

摘酸棗,沒有比這更現實更愜意的了。那時可不知道野酸棗富含維生素之類的,隻知道酸棗味道比野菜的苦澀不是一個檔次,直接的口感滋味增添了一種難以抵抗的誘惑。酸棗枝子往往長在崖邊,一不留神就得出溜下去;摘酸棗也要有種不怕刺兒的精神相支持;因了這些,少不了抱團兒的團隊觀念。

就瞧這一幕:小順子身子靈巧,他可以探身夠著酸棗樹,後麵是我拽著他一隻胳膊,再後麵小國慶脖子上吊著書包,手還拽著我的衣角。一傳一收,“戰利品”自然三一三十一,人人有份。人家順子辛苦,一準兒多勻勻他。回家的路上,嘴沒時閑兒--誰也沒酸倒牙一說。

采摘野葡萄,又是土城上的一樂。別忘了!那些年可不是一家兩家挨餓缺嚼頭兒,上山的孩子沒不知道野葡萄是酸甜的。明麵兒的葡萄早已過過幾道篩子了,要想自個兒美,還得下工夫。

又是酸棗樹的潛伏的模樣。野葡萄長在不起眼的地兒,還是少了些過早的摧殘與光顧。依然是團隊,依然是酸棗的分配原則。餓不擇食,逮著幾串青青的酸葡萄,即便能酸倒牙也沒放過。不容易不是

說說當時吃野葡萄的感覺你可不知道,那味道真比蜜還甜。紫色的漿液順著喉嚨滋潤,一把把地吞咽,弄得嘴邊兒淨是帶色兒的垂涎。一半是對甜的享受,一半是對酸的抵禦。現在野葡萄汁成了高級營養品,說是補哪,可沒當初我們不花費的“奢侈”。

繼續吃野菜,變著法兒地找野酸棗、野葡萄。這與那些年的意圖是倆意思。油水大,“培養”成三高了;腿腳懶,“積蓄”成肉彈了;大嘴饞,“瀟灑”成將軍了。不是市場豐富惹的禍,而是吃飯吃出了問題。於是,大軍們攥著“良方”向原野、大山開拔。除了收獲鏡中的景色,除了收獲心中的愜意,再就是帶著難忘符號的野菜記憶。

有一天,孩子不知哪根神經興奮了:“老爸,給您買了一包名牌的薺菜餡餃子,您嚐嚐。”下鍋、開鍋,點水三過,撈起端上桌,我瞬間的興奮戛然而止,油肉香夾雜著濃濃的調料味道,薺菜的點點綠色隻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點綴,味道遂變成了滿嘴的奢華。

京酒文話--變幻中的老禮兒老習俗

一眼題目一準兒有人會說:錯別字,不是文話是文化。我真不是馬虎,酒文化博大精深,咱不敢寫不是縱觀幾千年老祖宗的文化淵源,釀酒、喝酒,都有說辭;酒杯、酒具,都有規格;酒宴、酒令,都有講頭;酒名、酒源,都掖藏著曆史典故。最最讓人豎大拇指的是,古時的大詩人、大畫家、大文豪,個個都跟“醉酒”有關聯。這酒文化,深了去了!

說起京酒當推“二鍋頭”。到底誰傳承了八百年誰又是二鍋頭的宗師咱沒資格考證。細一琢磨,好像這就是傳播推介“酒文化”的一部分吧

有的酒廠家絕了,平了廠房愣挖掘出幾百年前的酒窖來,好端端的窖裏真有香噴噴兒陳釀。專家一論證,儀器一檢驗:好幾百年啦!於是乎,文化附體,傳說附身,價值翻身。接著就是緊著往“貢酒”那兒纂,沒人敢說一個“不”字--問誰瞅見過

也有的酒廠憑幸運。本鄉本土河水泉水好,釀酒作坊自然就可以星羅棋布。趕上誰家挖地三尺張羅蓋房子,正好幾鐵鍬下去,碰著了幾個還冒著酒糟氣味的舊酒坊,那算是時來運轉。明清宮廷、民國民間的故事都能緊著往舊酒坊那塊兒靠。一包裝,遂成了亙古悠久的酒文化。廣告上玩兒命砸錢,說多了就當是真的。

再早兒,徘徊於街巷的酒味兒叫“老燒”,其實就是傳統的用高粱米發酵釀製的燒酒。酒鋪子高掛著酒幌子,進門一溜酒壇子,沒準兒還有幾條板凳兒。有小酒兒,就有小菜兒,來來往往,賣苦力的爺們兒就愛徑直往裏鑽。有高級的地兒,誰又能去得起

說句框外的話,我所知道的喝酒人未必在乎酒鋪子有沒有小菜兒,他的想法簡單:要一提子酒,擱碗裏一揚脖兒,走人!沒聽說叫倆小菜兒,規規矩矩坐板凳兒上慢慢咂摸。老鄰居楚明他爸蹬三輪出身,回回就這個樣子。楚大爺的故事還多著呢!那都是楚明悄悄咬我耳根子說的。

楚大爺是全家頂梁柱,一家的吃喝靠無冬曆夏沒白沒黑地跑出來的,習慣腰裏掖個酒壺,高興啦兜裏揣點兒炒黃豆、生花生;再不濟了,幾瓣蒜、半截蔥也能打發。按楚大爺理論:這酒就是幹活的精氣神兒。再累,酒一進肚立馬來了情緒。尤其寒冬臘月,指著喝酒驅寒呢!碰著今兒活計多,酒壺空了,怎麼也得找小酒館兒或者小賣鋪兒填滿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