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又以強烈的憂國情懷,寫了一首叫《杞人憂》的詩:
幽燕烽火幾時收,聞道中洋戰未休。
漆室空懷憂國恨,難將巾幗易兜鍪。
從詩中不難看出,秋瑾的俠氣展露無疑,她此時真的想把生死拋諸腦後,僅憑一把利劍殺回北京去,把那些侵略中國的外國鬼子殺個片甲不留。但是,冷靜下來後,秋瑾卻也為自己感到悲哀,自己終歸是個女子,即便就這樣以身殉國,也無法改變中國積貧積弱的現狀。
而不久,又一個打擊到來了,秋瑾的父親在湖南桂陽知州任上病逝,秋瑾帶著無限的悲痛返湘居喪。而樹倒猢猻散,本來秋瑾的哥哥秋譽章在湘潭城內開設的“和濟錢莊”生意興隆,但由於秋壽南的去世,而失去了靠山,不久便本金虧盡,被迫關閉。其母、兄等沒有辦法,皆離湘回浙,秋瑾也隻好再次回到北京與王子芳一同生活。
還好,在回到北京後,秋瑾結識了與王子芳同在戶部任職的廉泉之妻吳芝瑛。吳芝瑛也是個來曆非凡的女人,她是當時著名的“桐城派”學者吳汝綸的侄女。
吳芝瑛思想開通,精於書法、詩詞,比秋瑾年長七歲,二人結識後感情日篤,吳氏夫人也十分感歎秋瑾文才不亞於“士大夫”,武勇比肩“大將軍”,故二人意氣相投結義金蘭。
通過吳芝瑛的介紹,秋瑾還結識了紹興同鄉陶大鈞之妾陶荻子,以及其夫在京師大學堂執教的日本女教師服部繁子。
當時的日本經過明治維新後,已經擺脫了西方列強的殖民統治,國內的軍事、實業已經可以和西方列強抗衡。故很多有誌青年都前往日本留學,想要吸取日本的經驗,富國強兵。
這些留學生帶回了大量資產階級革命的思想,陶荻子也曾隨丈夫去過日本留學,而服部繁子是地道的日本人,所以秋瑾在朋友那裏時常能看到一些宣傳革命和救國的新書報,眼界為之大開,這是她最早接觸資本主義革命的思想。
受到了先進思想的激發,秋瑾的俠女情懷、憂國之情日趨強烈,她更加不安於過碌碌無為的生活,於是她發出了“人生處世,當匡濟艱危,以吐抱負,寧能米鹽瑣屑終其身乎?”的感歎。
於是乎,秋瑾有了出國留學的想法。
出國留學?一個女子嗎?
王子芳當然不會同意,他知道妻子“心野”,又有武功在身,自己硬攔是攔不住的。所以,王子芳竟然用了十分齷齪的辦法,他竊走秋瑾自籌用作留學費用的珠寶財物,以阻其行。
從準備出國留學遭丈夫阻止這件事,使秋瑾認識到女子“革命當自家庭始”的道理,從此秋瑾與丈夫反目成仇,不再踏入家門一步,她也脫下紅妝,丟掉女子裹腳布和三寸弓鞋,換上全副男裝,直至犧牲,她終未再穿清朝禮服。
好在秋瑾有很多開明的朋友,他們很快就為秋瑾湊足了學費。光緒三十年五月(公元1904年6月),秋瑾終於得償所願離國赴日,開始了她漫長的求學旅程。她先在東京中國留學生會館所設的日語講習所補習日文,經半年刻苦努力,至年底結業。其後,她曾一度入東京青山實踐女校學習。
到達日本,讓秋瑾沒有想到的是,這裏竟然有這麼多的中國人,在努力完成學業的同時,秋瑾廣泛結交進步留學生和革命誌士。
周樹人、陶成章、宋教仁、王時澤、何香凝、馮自由等都與秋瑾有著較多往來。
而在這段期間,秋瑾積極發起和參加各種革命團體,開展革命和婦女解放活動,其中包括與留日女生陳擷芬等人一起,對拒俄運動時留日女生成立的“共愛會”進行改組,改名“實行共愛會”。這是一個旨在團結全國婦女的進步團體,目的是引導婦女們參加社會活動,爭取婦女解放。這是秋瑾從事婦女解放運動的最初實踐活動之一。
秋瑾還提議成立了“天足會”,提倡婦女放腳,並開展反對納妾的鬥爭。她本著革命從自己做起的原則,寫信回國,請其兄做代表,與王子芳公開談判離婚。這是她和舊體製、舊家庭決裂的信號。
擺脫了舊婚姻的束縛,秋瑾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她得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學習和運動中去了。
秋瑾在日本組織的一係列民主集會,讓許多革命家注意到了她。馮自由、梁慕光奉孫中山之命,在日本橫濱成立秘密反清團體“三合會”,作為交通內地秘密會黨之導線。秋瑾得訊後,即與王時澤、劉道一、仇亮、劉複權等共十人,一同加入此會。三合會封秋瑾為“白扇”(就是軍師)。
三合會不同於秋瑾所創立的其他協會,它是一個具有政黨意義的組織。加入橫濱三合會,是秋瑾日後廣泛結交秘密會黨的開始。
但是,這一切風風光光的革命活動都是在日本國內,而在中國的廣大土地上,人民依舊在清政府的腐朽統治下,受到了官僚和列強的雙重壓迫。在中國實行資產階級革命,特別是暴力革命推翻清政府的統治,需要有人去實踐。
趁學校放假,秋瑾決定回國探親並續籌留學費用,當然她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借這個機會將自己的革命理論在國內實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