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淺淡的月光,透過簾櫳,灑一地清輝。
掌中握著杯腥紅似血的醇酒,清俊如月的男子凝視著占據了整整一麵牆的大幅彩照。上麵是兩個秀雅女子。
“勝男,你沒有找到他嗎?還是,你根本就沒去找?你同時放棄了我們,是不是?”
畫中人一個神采飛揚,十六七模樣,嘴角掛著稚氣又調皮的笑;而另一個,沉靜柔和,微笑從容中帶了絲絲憂傷。兩個女子,都有驚人相似的眼睛。
已經一年了,林策還是忘不了,那一日的決絕後,她的頭也不回。怨母親?是啊,這個強勢女人一輩子都想掌控丈夫和兒子,若非母親的尖刻,憂柔寡斷的勝男是不會這樣不留餘地的啊。
心又在劇烈地抽痛,如月般的男子走上前去,輕輕撫摸壁畫。看他模樣,便如愛撫心上人。那一天的情景又在他眼前重演。
“林策,對不起。”說來說去,她隻是這一句。雖然她沒有掙紮,也沒有哭泣,林策卻慢慢慢慢地鬆了手。
這一句對不起,就是她能給他的了。極限。
正如親吻時,她木然的反應。
林策一直在懷念病榻上的時光。那時候的她,是多麼的,盡責。是,那時候,她不過是在負責任。
“勝男,來。”伸長手臂,林策讓出地方。她噘了嘴看看,羞紅臉搖頭。
微風吹動藍色窗簾一角,透進來些微涼意。她連忙走過去,關上窗戶。重新坐回林策身邊,她別開臉小聲問:“你要不要……”
林策一怔,隨即促狹地笑。“要。”
勝男臉更加紅豔欲滴,小心翼翼扶了他進衛生間。努力閉著眼,羞不可抑的樣子,讓林策血脈賁張。
沒聽到意料之中的聲音,勝男略有不耐,聲如蚊蚋:“好了沒?”
這一回,林策也是滿麵通紅。本來就是逗她,可現在,逗出了自己渾身的火。
搬出醫院休養,勝男也隨著搬了過來照顧他。林策心下暗喜,誰知日日耳鬢廝磨,他們的關係還是沒能再進一步。
她咬著唇羞澀的樣子真是要了他的命。可他還是不舍得,也不願意;在她心裏那個人沒有消失前,他是不能碰她的。
眼睛不由自主往她肩上睃去。情濃如火時,他也曾扯開她衣服,卻見那香肩上一輪齒痕,整整齊齊。林策當時就愣了,難以言喻的痛彌漫全身,腦袋更是痛得快要裂開來。
胸肋又痛起來,林策扶在勝男肩上的手一緊,勝男立時知曉,手繞到他腋下承住突如其來的重量,半拖半抱將林策弄上床。
“怎麼又痛了?”勝男焦慮地問:“要不要打電話?”
□□繃得緊緊,更是疼痛難忍。閉上眼,林策搖搖頭,他的身體還是不能承擔想她的後果。
擰塊毛巾擦拭他額上的汗,勝男還是很著急:“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老是疼啊?醫生不是說隻需休養了嗎?算了,打120吧?”
“不用。你休息去吧。”撥開那隻手,林策心火上升。她在身邊,自己怎麼可能平靜得下來?
若使時光能倒轉,林策多希望他不曾替勝男調職,那怕就一直聚少離多,總好過這樣再也難見伊人倩影吧。
錢錢錢,現在林策有的,不過是錢。雖然母親一心想讓他進入政壇,但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隻是把事業重心挪到了京都。
勝男也離開了濱海,在家鄉一個小鎮上當了個什麼都管,又什麼都管不了的小警察。這還是李家一個親戚幫忙的結果。林策隻是默默關注著她,再也不去幹涉任何事。
京都的夜,喧囂而張揚。
看著窗外仍川流不息的車海,歎息一聲,林策拿起幾上一份文件,點燃了。
女子俏麗的容顏蜷曲起來,任小小火苗舔舐著手指,林策露出又是痛苦又是欣然的表情。
她現在過得很開心,十多張照片,全是她各式各樣的笑靨。扶著老人、抱著孩子,甚至還扛著袋大米;她真是個稱職的民警。同事都是哥兒們,林策隱約倒有幾分高興,至少,她待自己也不是全然無情的。兩個他,在她心中,地位差不多吧。
坐下來,林策撥個電話:“媛媛,明天我來接你?”
那頭的嬌嗔也一樣可愛,雖然這並非他心中所愛。
掛上電話,馮媛纖長的手指飛快地又按下另外一個號碼。
“阮大哥,找到她了嗎?”
部長千金聽著回答,露出個狡黠的笑:“那你就不會問我師兄嗎?或者,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