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young and straight(1 / 2)

妝容被吻花的新娘子正在席間尋仇,一桌桌問過來“你們剛才誰吻我了,快自罰三杯!”

賓客們互相告密或彼此陷害,不亦樂乎。而程歸卻撐著他的一雙單眼皮,在左右巡視著,試圖找到一個舉止異常的賓客來,就是那個從他夢中走掉的神秘人。

不覺間,新娘子已經駕到程歸這一桌,她把小巴掌往桌麵上一拍,逞女王狀:“別逼我動手哦,剛剛誰親了?麻溜兒給老娘從實招來。”

麻溜兒是東北方言。程歸是東北人,新娘子卻是個地道的上海小姑娘。他們兩個再加一個案場出納員共同服務於同一個地產項目。程歸是主辦會計,新娘是助理會計,算是直接的上下級關係。也正是這個原因,程歸不但要包個體麵的紅包,還在開席時被她敬了滿滿一杯酒。

然而平日裏,兩人也沒分啥大小,程歸偶爾一句家鄉話就會被她玩笑著學去。此時,新娘子更是直接盯上了程歸紅撲撲的臉頰,拿他開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剛才親沒親?”

親?程歸不由想起剛剛發生在黑暗中的奇妙經曆,止不住去納悶,那到底是不是真實發生過呢?還是自己這次真的是喝大了?

新娘見程歸一時語塞,自然懷疑他心中有鬼,忍不住抿起嘴角,作生氣樣,“看來你有問題呀!”

圍坐一桌的都是公司同事,見有樂子,立馬起哄,叫嚷著“大問題啊大問題”,唯恐鬧不起來。

就算十足清醒時,程歸都不是善辯的性子,更別說此刻還被酒精拖著後腿,所以他隻好著實又被灌下滿滿一杯。於是,剛剛振作起來的理智小精靈們又開始怠工了。

“搶親”本是這場婚宴最後一個設定環節。再經新娘挨桌討伐過一輪酒,場麵已經變得相當混亂。司儀小姐站回台上,替東家說了一串範式客套,之後便叮囑大家“離席走好,注意交通。”於是,清醒的紛紛拖著爛醉的,從席間撤身。新人雙方父母在場中走動著,不時熱切地關照幾句“錢包別落下,手機記得拿。”

程歸用托盤裏的濕毛巾擦擦臉,感覺稍稍清醒些。雖然這是他二十五年來,頭一遭醉酒,但與想象中不同,他沒有任何想要發泄想要酒後吐真言的瘋狂衝動,隻是覺得頭腦和身體都沉甸甸的,反應遲鈍,卻並不糊塗。於是,他站起來穩穩腳跟,也跟著人群往門口走。

走到廳中時,又遇見了新娘。她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頭紗?”程歸搖搖頭。

她又接著問:“那我男人呢?你看見沒?”程歸愣了愣,再次搖搖頭。

新娘歎口氣,放程歸走了,末了總算記起叮囑一句“路上小心,還有那個——小心有劫色的啊。”

程歸無奈一笑,被她這麼耽擱幾句,自己已經成了撤離的落後分子。上海人總是講究效率,撤席也相當火速。當程歸走到門口時,附近的幾排位置已幾乎全空,隻剩一個男人伏在桌子。程歸眯眼一瞧,正是新郎在枕著頭紗睡覺。

這時新娘正在遠處,程歸想喊,但還是摸出手機來。新娘接起手機看向這邊時,先喊出口的是“我的紗啊!”

程歸手指一滑把電話掛掉,轉身走出宴廳,來到酒店大門口。兩旁的門童都裹著軍大衣。一抹寒風刮過,帶起淒淒寒意。今天是冬至,即使在上海,晚上也已經冷得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