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開學的那天起(3 / 3)

因為父親常年在外,能夠聽到像這樣有哲理的話的機會少則又少。又因為自己更是長時間身無分文,故對這句話更是銘心鏤骨。

到了五年級的時候,我和姐姐都要讀書,寄宿在學校。因此,家裏更窮的打緊。

在別人麵前,我是節省的更厲害了。即使學校的大門口就擺滿了零食,但我從旁經過,也可以從來不看任何一眼,一個學期也從不亂買任何一顆糖。

於是其他人的眼裏,對我就有更另類的說法了:她丫的,也真像牛吃草那樣單純。我知道這種說法的意指事實上是說:我可真的像一頭牛隻吃草一樣,隻會吃飯。

但麵對這樣的流言,我總是一笑置之,連頭也不回看他們的,回避開這種說法。

別人的眼裏我很介意,但是於我自己,回頭是從未放在心上的。更不會有什麼公報私仇的埋怨,一切都會照原來一樣的去處理。

在學校寄宿的那段生活,更是不知人間冷暖。

家裏本來離開學校很遠,在當時走路是要一個半小時的,而且路況很不好走,天晴滿是灰土。下雨完全泥濘。但是每周回去帶菜到學校去吃,這樣的路來去都至少要走兩次,我們很少坐車,有時候遇到拉東西的貨車,會一起叫司機停車,然後才坐個順路車。但是崎嶇的山路上,依然要吃進去一大堆土灰。

當時很多同學也一起包車的起來,但是我和姐姐卻不能,兩個人包車,車費要兩百多塊。所以那麼遠的路,隻能無論風霜雨雪,都早已習慣安步以當車。

可能正是這樣的原因,再加上學校宿舍簡陋,生病的事情對於我來說,更如家常便飯一樣習慣發生。我一翻這老黃曆,就心病也有了,感覺又回到了生病的那段難受的時光。

那時候,我真的好擔心自己會活不長。別人也會帶著狐疑的態度:“你怎麼老是咳嗽還不趕快去看醫生呢?如果是肺結核被傳染了呢?”

在那時候,我是已經得過一次淋巴結核過的了。別人都說,得了結核會就快死了。那時候我隻有那麼一點大的年紀,還根本不知道死是什麼,我問我的奶奶的時候,她總說就像是睡覺一樣,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但就是再也睜不開眼睛,醒不過來了而已。

後來是托了很多的關係,一直送到了美國才醫好。不過回來的時候,還要堅持吃藥。這可能更是後來全家,包括兩個伯伯更一貧如洗的原因之一吧。

在家裏治療的過程中,感覺全家人都好悲傷,幾次,爺爺都在我的麵前哭了,依稀記得當時他哭的那種情景:我這個家以後也都落在你的手上了,你可是就值我們整個家當了呀!

在當時,我真的不理解爺爺話中的含義,直至今日才知道,他們可是把全家值錢的東西全賣了給我看了病,包括奶奶戴在耳朵上的唯一的一對金耳環。

但是因為在學校寄宿的條件過於簡陋,而家裏更沒有任何保暖的衣服可以提供。母親常常含著眼淚說:“家裏麵的一切暖和的衣服,毛衣或者棉衣,我都給她穿上了,可還是這樣子,手腳還是冰涼。

我的衣服還、是因為太破舊了,風會常常從我的領口灌進去。故每年都有好多次重感冒與咳嗽發生,尤其是秋冬季節,我常常會在課堂上老師講的關鍵的時間,咳嗽到眼冒金星。於是每逢這時候都會因為呼吸不暢,而心跳加速而變得真的好緊張、好恐懼。

因為身體過於薄弱的原因,經常地,我的鼻腔以及喉嚨都會被一層膿痰封鎖住,呼吸很費勁,但是仍然感覺不到空氣能夠進入肺部,當時我很害怕,怕一不下心,疾病就會將我帶走,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我害怕死亡,尤害怕這種由疾病帶來的死亡。直到現在我也一直帶著這種對死亡的恐懼與痛苦。一想到那要人命的疾病,我就感覺到了精神上的痛苦,淚水就會自然的流淌。

好多時候,也常常懷疑自己:懷疑窮的人也許是生來就命賤!

但父親一回來就似乎是知道這一切的,也更沒有辦法,隻好將身上的錢又全拿出來帶我去醫院看病,然後再給我買了一件保暖的羽絨衣。隻此一件衣服,結果卻害他連續幾頓飯都不能夠吃上一口。

還要將我從集鎮上那麼遠的地方背回來,就一直走到了深夜十點多才到村口。我們是沒有錢再去坐車的。連喝一點水的錢都沒有了,即使那件衣服也是他跪在地上求別人才賣給我的。於是每穿那件衣服的時候,我心裏總感覺自豪與羞愧。

自豪是我終於有了這樣一件衣服禦寒,羞愧是真的無語以對。

曾經,我是那樣長久的睡著過,醒來的時候,還感到懷疑,自己居然又挺過去了這一次。也是這樣幸運的挺過了很多次。

醒來的時候,我卻又好開心,這死亡又被我挑戰了一次!窮的人又何嚐不是命更硬?是更硬的還有那份百折不饒的骨氣以及在貧窮中對人格的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