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這個詞兒,在長征開始的時候,甚至在整個長征路上,是沒有的。
紅軍長征,可不像運動員跑“馬拉鬆'知道要跑多少裏,跑到哪兒是終點。
中央紅軍撤離中央蘇區時,怎麼能知道後來要走二萬五千裏呢?如果知道走那麼漫長的路程,再愚笨的領導,也不
會讓把隻有十幾個人才抬得動的鰣造機械的機器也抬上路的!
正像黃河水從巴顏喀術山發海之後,東闖西搐,百曲千折,依山順勢,最後拐了個大“幾”字,向東流入漸海一樣,紅軍長征最終要在哪兒落腳,也不是事先就設計好了、預定好了的。
中央機關和中央紅軍被迫放棄中央蘇區時,最初的計劃是到湘西去,與紅二、六軍團會合,共同建立新蘇區。
敵人在紅軍前進路上擺下了重兵,如果硬要按原計劃去湘西,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因此隻好放棄這一計劃,改向敵人兵力薄弱的貴州前進。
中土紅軍占領遵義後,原打算在遵義站住腳,進而建立川黔邊根據地。由於敵人重兵撲來,中央紅軍才由遵義北上,想在瀘州上遊渡江,到川西地區,協助紅四方麵軍實行總反攻,爭取“赤化四川”。
後來,由於敵人在長江一岸嚴密布防,不得不決定暫緩執行北渡長江的計劃。著名的“四渡赤水”戰役,毛澤東自認為是“得意之筆”,“得意”就得意在躲開敵人重兵,迷惑敵人,殲滅敵人,聲東擊西,隨機應變上。運用這種戰術,使蔣介石暈頭轉向,摸不到紅軍蹤影。
中央紅軍過了雪山草地,進人甘肅南部地區,那時確定的總方針是:“占領陝甘川三省,建立三省蘇維埃政權”,似乎要在甘肅南部落腳。
紅軍攻了臘子口,叫敵人驚慌失措,匆匆奔逃四散。紅軍很快進駐了甘肅省岩昌縣的哈達鋪鎮。
我是自甘肅省迭部縣乘車經過臘子口之後,午後來到哈達鋪鎮的。
從盤山的公路上,遠遠地望見那較平緩的地勢上的一片小土屋和小土屋頂升起的連成一片的淡藍色、乳白色的坎煙。
這鎮子雖小,但名氣很大。這不僅因為它盛產一種名叫“當歸”的中藥材,更主要的是,紅軍在這裏轉了“舵'在這裏確定了北上抗日和全國解放的目標和方向一奔向陝北根據地翁
紅軍到哈達鋪後,下一步去何方?去甘肅?去陝西?還是去寧夏?北上抗日是定了的,是不可改變的,但長征具體的落腳點,一直沒有最後確定。
紅軍先頭部隊攻占哈達鋪時,奪取了它的小郵局。
小郵局裏有成堆的報紙,其中有國民黨的《山西日報》,還有《大公報》、《天津益世報》等等。
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劉少奇等中央領導人興致勃勃地翻讀這些報紙。報紙上連篇報道“圍剿”陝北“赤匪”劉誌丹、徐海東的消息,得知陝北紅軍和陝北根據地壯大得令敵人吃不好飯、睡不好覺,紅26軍軍長劉誌丹、紅25軍軍長徐海東仍然統率著部隊與敵人英勇鬥爭的消息,特別鼓舞人心!
關於這張報紙的說法,有幾種。上麵這個說法,是我在哈達鋪采訪時,當地搞黨史的同誌講給我聽的。
有的書上說:“一天,紅軍在街上獲得一張國民黨的《山西日報》……”
有的書上說:紅軍先頭部隊在攻占哈達鋪時果斷地拿下郵局,這是很長時間以來他們占領的第一個郵局。他們在那裏找到了國民黨的報紙……”
謝覺哉同誌回憶說:“闖過了甘肅臘子口,過了大草灘,行軍一天,到了哈達鋪宿營,買東西撿到一張七月X曰的《晉陽日報》,上載‘陝北劉誌丹赤匪部已占領六座縣城,擁有正式紅軍五萬餘人,遊擊隊、赤衛軍和少先隊二十餘萬人,窺視晉西北,隨時有東渡黃河的危險性’……過了哈達鋪鎮,我想好去蘭州找關係的方案,準備離隊,去請示毛主席。他也把《晉陽日報》的消息告訴我,並說:‘看來劉誌丹在陝北開辟了一塊革命根據地,到了陝北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