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3)

一日的喧囂過後便是沉沉的夜幕降臨,晦暗的光線把離陽鎮裏所以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層悒鬱的顏色,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集市上的攤位也逐漸消失。尹瑉瑉百無聊賴地東晃晃西晃晃,不知又過了多久,街道上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沒有人可以跟她談話,也沒有地方可以引起她的興趣,無奈地望望四周越來越黑的天色,她歎了一口氣,心想還是回去好了。

今天早上,尹瑉瑉跟西盡愁賭氣,獨自跑到了鎮子上。本來打算躲起來不回去,讓西盡愁好好去著一下急,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把自己一個人丟出來自己跟其它女人私會。

但是直到現在,西盡愁依然沒有出來找她,這點讓尹瑉瑉很失落。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自己回去,因為和西盡愁分散的經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此時,離陽客棧早已過了打烊的時間,關門閉戶的,尹瑉瑉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店門給敲開。她躡手躡腳地順著樓梯向上爬去,想避開西盡愁的耳目,不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讓他著急讓他去外麵找人,這才能解氣。

尹瑉瑉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腳落腳,一邊暗罵西盡愁道:「那個混蛋竟然不出來找我!太可惡了!都是那白衣的野女人害的,不知道她下了什麼迷藥,讓西大哥把我都給忘了……」

想到這裏,尹瑉瑉決定改變直接回房的主意,先去偷聽一下西盡愁房間裏的動靜。如果那個野女人還沒走,一定要露幾手給她瞧瞧,警告她以後少來找西盡愁。

她咬住下唇,狠狠地點了一下頭,下定決心。即使這樣做會被西盡愁教訓也無所謂,反正她就是看那個白衣人不順眼,竟敢罵自己是賤丫頭,為此尹瑉瑉氣了一天,直到現在氣還沒消。

尹瑉瑉側著身子,輕輕地向西盡愁的房間靠了過去。房門是虛掩的,有一絲明亮的光線從門縫裏射出來。小心,非常小心,尹瑉瑉的動作沒有發出絲毫聲音。輕功和毒藥可是她最拿手的兩項本領,她有自信,即使西盡愁長了十隻耳朵,也不會聽見她的動靜。

不過,尹瑉瑉卻算漏了一項。因為即使西盡愁的耳朵不會發現什麼異常,但他的兩隻眼睛早就透過門縫把尹瑉瑉的所有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了。從尹瑉瑉在樓下粗魯打門的時候開始,西盡愁就知道她回來了,並且立即做好心理準備,就等著她來找自己發脾氣呢。

尹瑉瑉剛靠到門邊的牆上,準備探頭查看房間裏的情況時,突然覺得眼前一亮,隻聽『吱呀』一聲門縫已經大大裂開。尹瑉瑉預感到事情不妙,緩緩抬頭,這才發現西盡愁正站在門口饒有興趣地望著她。

「你總算知道回來了……」西盡愁單手支在門框上,俯身看著尹瑉瑉。如果把他們兩人的頭用一根直線連起來的話,正好與水平麵成一個四十五度的夾角。單就這姿勢來說,尹瑉瑉就覺得自己已經輸了。

西盡愁沒有多說其它的話,但那雙眸子裏卻充滿了狐狸般精明的笑意,這表情讓尹瑉瑉很窩火。偷看不成,還被逮了個正著,她恨不得可以找個地洞鑽進去,不然自己一定尷尬死的。

「我!我本來不打算回來了……」意識到應該說些什麼來緩解一下這種討厭的氣氛,尹瑉瑉氣衝衝地把頭高高揚起,直視著西盡愁的臉抱怨道,「你在這裏幹嘛?還不去陪你那個野女人。」

「野女人?」西盡愁『噗哧』一下笑出聲來,溺愛地在尹瑉瑉氣鼓鼓的臉蛋上捏了一把說,「我的大小姐啊,拜托你下次看清楚一點再發難好不好。他哪是什麼女人?根本就是個男的。」

「男的?」尹瑉瑉愣住了。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從臉型身材到聲音動作,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那人男女莫辨。

「是啊是啊,如假包換,假一賠十……」西盡愁隨口說著,轉身向屋內走去。

尹瑉瑉呆立在門口自言自語著:「原來是男的啊……是男的應該就無所謂了吧……」想著想著,她竟不知不覺地笑了起來,以她的思維來說,絕對不會去擔心西盡愁被男人搶走的。搞了半天原來是自己誤會了,還鬧了半天的別扭,真是太不值了。不過,即使如此,尹瑉瑉對嶽淩樓依舊沒有絲毫好感。偷笑之餘,又開始盤算著下次見麵時要用什麼辦法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呢……

「你傻笑個什麼勁?」西盡愁皺皺眉頭,「快去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走?馬上?」尹瑉瑉吃了一驚,腦袋沒能轉過來。

西盡愁望著尹瑉瑉,然後重重地點下了頭,以表示他的態度堅決。無論如何一定要盡快離開離陽鎮,天翔門的人已經趕到興和城去了,恐怕不久以後就會掀起悍然大波。被麻煩纏怕了的西盡愁,憑經驗覺得還是躲得越遠越好。

不過,西盡愁卻低估了嶽淩樓的辦事效率。現在不僅波濤已起,並且已經漸漸平息,嶽淩樓也正打算起程回杭州複命。

「那個中毒的人呢?」尹瑉瑉鑽進西盡愁的房間,一把撩開簾子,但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空蕩蕩的床鋪,連江城的影子都沒看到。

「真難得你還會想到他啊……怎麼?舍不得?」西盡愁壞壞地取笑著尹瑉瑉,覺得她慌慌張張的表情很有趣。尹瑉瑉朝西盡愁皺了一下鼻頭,懶得跟他解釋那麼多。

西盡愁仿佛沒看見似的接著說:「不過,就算你舍不得也沒有辦法,因為他已經走了。」

「走了?他能走到哪兒去?」尹瑉瑉蹦到西盡愁跟前,瞪大眼睛望著他。用眼神說她決定不相信中毒中成那樣的人還能自己到處跑。

「腳在他身上,他想走當然就走了。難道我還要攔他啊?你還是快點去收拾東西吧,準備一下,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沒有去考慮西盡愁急著離開的理由,反正隻要跟在他身邊就好了,就抱著這麼單純的想法,尹瑉瑉「哦」了一聲就乖乖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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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晚,離陽鎮丘然醫館送走了最後一名客人,丘然擱下筆,揉一揉脹痛的太陽穴。今日正逢離陽集市,看病和複診的人都比平時多出幾倍,從早晨到現在,他一直呆在醫館前堂,一步也未離開。

「老爺……」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幕簾後傳了出來,丘夫人端著一碗湯藥走到丘然身邊,輕聲道,「你老是忙著給別人治病,可你自己的身體呢?也不知道好好注意一下。藥我幫你熱好了,趁熱喝了吧。」

丘夫人姓薛名秀婷,十六歲時嫁入丘家,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十年了。雖然這樁婚事當初全是兩家父母做的主,但這四十年來,兩人舉案齊眉伉儷恩愛,雖膝下無子亦無女,但日子還算過得平靜安穩。

見夫人蹙著眉頭一臉擔心,丘然嗬嗬笑著接過藥碗說:「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