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看看?」月搖光勸誘道。
楚南陽這才狐疑地打開信紙,幾個鬥大的墨字觸目驚心:「取楚南陽人頭,必有重謝。」
「把鏢留下吧,楚鏢頭!」
月搖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寒冷得連空氣仿佛都要凍結!
楚南陽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全身僵直不能動彈,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戰勝眼前這個人。但幸運的是,他的腦袋還算靈活,想到殺手是個『受人錢財,□□』的行當,所以開□□涉道:「等等!無論他付給你什麼酬勞,我都可以加倍給你!隻要你放我一條生路,無論……」
楚南陽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月搖光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很可惜啊楚鏢頭,你這些話說的晚了一點……」月搖光隔著白玉麵具,低聲歎了一口氣,「現在我跟你陰陽相隔,要怎麼談生意呢?」
「什麼!」楚南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握緊手中的利劍,準備拚死相搏。
「這都不懂嗎?」月搖光又逼近幾步,聲音沉穩,寒氣森森,「我的意思就是——你已經死了!」
電光石火之間,月搖光的右手朝楚南陽的頭顱掃去!
太快了!快到不像手,而像一道光!光過之後,楚南陽的頸上已空無一物!
「凡事應該講究一個先來後到,對不對?」
月搖光的這句話問的是與楚南陽一同到來的另外五名天翔手下。他先受人之托殺楚南陽,現在又怎麼能接受楚南陽提出的生意呢?
縱使訓練有術,身經百戰,但剛剛發生的那一切,遠遠超過了那些鏢師所能承受的範圍。他們的鏢頭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地被別人輕易取走了首級,而且那個人還可以這樣不以為然,心平氣和地講話。好可怕……難道這就是北極的力量嗎……
當楚南陽的血從頸項上衝出來的瞬間,那五名手下全都發出了鬼叫般的聲音,瞳孔急遽收縮,恐懼感毀滅了他們的思考能力,甚至連逃跑都忘了。
從窗縫目睹了這一切的西盡愁屏住了呼吸,能看到月搖光怎麼出手的人也隻有他而已。
當楚南陽低頭看那信箋上的字時,月搖光就已經動手。
稍縱即逝的一絲白光利落地橫掃過楚南陽的脖子,而他本人竟毫無知覺。月搖光剛剛揮手的動作,隻是把楚南陽那顆本就不再屬於他身體的腦袋給揭下來而已。
好強,這人到底是誰……西盡愁的雙眉越壓越低。
這時,月搖光右手突然騰起了一團火焰,火光幽藍而又黯淡。
西盡愁的心髒驟然縮緊。
他見過那火焰!那藍色的妖火他絕對在哪裏見過!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思考得越深入,頭就越昏痛。西盡愁緊緊按住太陽穴,某些記憶的片斷正在腦海中閃現:一個披著紫紗的人,一片開滿豔豔紅花的石渚,一串翠綠的念珠,還有一個白衣似雪的影子……怎麼回事……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西大哥,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紅葉擔心地扶住了西盡愁的手臂。
瞟了西盡愁一樣,楊鷹依然穩坐在桌旁,過了一會兒才對西盡愁說道:「現在,你出去看看吧,那小混蛋殺了人從來不知道收屍的。要是明天惹來了官府,也很麻煩……」
言外之意就是叫西盡愁幫著收一下屍。
西盡愁不發一語地走到門邊,手剛碰觸到門扉,隻聽一聲慘叫從門外傳來!
西盡愁,楊鷹,紅葉,三人同時怔住。這個聲音,難道是——
「搖光哥?」
最沉不住氣的紅葉猛地按住了心口,月搖光的名字脫口而出。她猛地打開屋門,正欲奪門而出,卻在下一刻雙眼一花,意識全無。
「去看看。」楊鷹朝西盡愁偏了偏脖子,他的手還點在紅葉的昏睡穴上。
這時,楊鷹一成不變的臉上終於也有了緊張的表情。要知道能讓月搖光發出慘叫的人,這世上並不多。迅速把紅葉安置在床上的楊鷹,緊隨西盡愁之後,朝門外衝去。
時候已經不早,樹林的光線更是昏暗。西盡愁趕到時,月搖光已經伏倒在地,他的頭埋在地上,緊緊按住滲血的胳膊,淩亂的長發搭在他的白玉麵具上,即使沒有出聲,也讓人感到他的痛苦不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人襲擊了他?西盡愁警覺地環顧四周,留心動靜,卻沒有發現一絲異常。應該說是那偷襲者的隱藏功力太好了嗎?竟然能和空氣融為一體。
「教主……」感覺到有人走近,月搖光掙紮著微微仰起頭,含糊不清地說出了這兩個字。正在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西盡愁卻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天色暗如濃墨,樹影幢幢,西盡愁背著光,月搖光隻能看見他的大概形狀。所以才把西盡愁誤認成了楊鷹。
還不等西盡愁解開誤會,他們身後的樹叢又傳來一陣異響,兩人同時扭頭盯著聲源處。隨即,樹叢被撥開,從中走出來的人正是楊鷹。
月搖光愣了一下,這次終於他看清楚了,立即曲下右腿,俯首向楊鷹行禮,低聲拜見道:「搖光參見教主。」
教主?什麼教主?西盡愁迷惑地扭頭看著楊鷹的臉。
而楊鷹不動聲色地把手抬了一抬,示意月搖光起身,平和而又威嚴地說道:「我早已不是什麼教主,你們也已自由,你又何必每年都來找我……」
「一朝入教,終生不負。」
「一朝入教,終生不負。」
與月搖光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一個清脆的女聲。令那三個大男人同時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驀然抬頭望去。幾乎同時,頭頂繁茂的枝葉一陣亂響,一個人影破影而出,淩空一個翻身,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人影已經穩穩落在月搖光身旁。
「零兒?」楊鷹不敢相信地喚出了來人的名字。
「教主。」那女子俯身下去,單膝著地,像月搖光那樣給楊鷹行了個禮後才又站起身來。
「怎麼是你?剛剛是你偷襲我?」月搖光厭惡地瞪了那女子一眼。
「怎麼不能是我,隻準你來見教主,就不準我來啊?被我偷襲到,隻能說明你自己的空隙太多,怪不了別人。」
女子頑皮地頂嘴,模樣煞是可愛。她年齡不大,長發高高地係成一束,額前繞了三轉雜著金銀兩色絲帶的三股辮,發髻裏還零星地裝飾著幾串小鈴當,一搖頭就會叮當作響。
隻看她這副小女生嬌嬌俏俏的外表,誰也想不到她是昔日北極教裏的天璿星——水零兒。
「真難得你們兩人同時出現,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楊鷹微微歎氣,表情有些沉重。
隻見水零兒揚了揚頭,理所當然地說道:「一朝入教,終生不負。生為北極,死為北極。這是我們入教時立下的誓言,難道教主忘了麼?」
「不得無禮!」月搖光大喝道,伸手想把朝楊鷹走去的水零兒拉回來。
而水零兒隻是斜斜地睨了月搖光一眼,不知從哪裏突然掏出一隻斷臂,支到月搖光眼前。
「你!」月搖光瞬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欲奪回那隻斷臂。那是水零兒剛剛從他胳膊上扯走的東西。隻見水零兒的身子一轉,那隻斷臂就又不知道被她藏到哪裏去了,她看著月搖光恚怒的表情,很是得意地說道:「急什麼?反正本來也不是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