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錢聖元,後有王德海一家,大人們口中的“胡子”還沒來,一夜之間就死了四個。這一下,連原本還表現鎮靜的村長孫有吉都亂了陣腳,病急亂投醫,慌亂之下,他帶領著村民找到村尾小廟裏住的和尚。
和尚來曆不明,幾年前無緣無故的餓倒在八家村村口,村裏人見他可憐,怕他餓死在荒山野嶺,便將他安置在村尾的小廟裏。
時日艱難,村中沒有餘糧供養,和尚也不計較,常幫各戶幹些農活換口飯吃,毎有人問其來曆,隻說自己是化緣至此,法號圓通。
“圓通和尚,錢聖元和王家一家人都死了…”
“阿彌陀佛。”
“你給算算,胡子什麼時候來?”
“阿彌陀佛。”
“別陀佛了,都火燒眉毛了,咱們該怎麼辦?是跑還是留?”
“阿彌陀佛。”
不管眾人如何發問,和尚隻一句阿彌陀佛作答。孫鵬以為這位被嚇傻了,上前拽他衣角,可得到的也隻是這麼一句。
“圓通大師,你說會不會是山裏的野鬼妖怪作祟?”孫鵬的母親問道,她是圓通和尚的救命恩人,當年也是她勸服村裏人收留和尚。
“哎,不知道,我隻知道該來的早晚會來...”和尚終於有所回應,可隻說了半句便閉眼敲起了木魚。
村民們沒心情聽和尚念經,一個接一個離開了小廟。
這一晚,孫鵬又趴到了牆頭上,吃晚飯時他聽父母說丁家已準備去省城投奔親戚,康家也有去意,隻是還沒想好去哪。
夜靜的出奇,連一聲鳥叫都聽不到,望著村口一片漆黑的王德海家,孫鵬想起了王柳。平日裏,王家常是最後一戶吹燈的,王柳怕黑,他爹王德海總要等她睡著才熄燈。
在牆上又盯了半宿,孫鵬感到困意十足,正當他將要與周公相會的時候,他看到一個身影自村口走來。
是昨晚那個人麼?孫鵬拚命去想,可他又實在回憶不起昨晚那人的身形,他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緊盯著,看到那人走到了村口第二戶,丁寶成家的門口。
夜靜無聲,當那人進門時,孫鵬發現他隻有半門高,比自己還要矮上一些。這人能打得過王德海?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丁家養著一條大黃狗,好生事的孫鵬曾被它追過無數回,可那人進院後,孫鵬卻沒聽到狗叫。
夜實在是太靜了,有如錢聖元口中的墳地一般,沒有鳥鳴,沒有狗叫,一陣寒風吹過,孫鵬不禁打了個冷顫,他也沒聽到樹葉摩擦的聲音。
揉了揉眼睛,又搓了搓臉,那陣寒風讓孫鵬終於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做夢。正當孫鵬打算翻身下牆的時候,他猛地發現那人像是已經知道自己打算去通風報信,從丁寶成家走出,向自己走來。
孫鵬一時之間被嚇得手足無措,就那麼呆呆趴在牆上,眼看著那人走到牆下。等那人走近,孫鵬發現他一身黑衣,頭上還帶著頂黑帽,像是一隻站起來的大黑狗。
黑帽壓著眼睛,孫鵬沒看到那人的臉,“還沒到你呢…”說著,那人抬手,將一根手指擺到嘴前,“噓…”,說完,他又走回了丁寶成家,隻留下牆頭被嚇呆了的孫鵬。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走出丁寶成家,在門口拍了拍衣袖,又回頭看了看仍縮在牆頭的孫鵬,孫鵬覺得他似乎在對自己笑,沒等他想明白,那人便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