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露鋒芒(2 / 3)

“好長時間沒來了,最近忙啥呢?”張柏問。

“也沒忙啥,就是金礦把頭管得緊,不能隨便出來。”

張柏一看李黑子蔫頭耷腦的樣子,便問:“你這是咋了?”

“唉!”李黑子歎了一口氣,然後把左手舉起來給張柏看,“金把頭太狠了,我們一個屯老鄉因為站崗睡著了,被金把頭吊起來打,我為老鄉求了幾句情,卻被剁下兩個手指頭。”

張柏一看可不是,隻見李黑子左手的無名指和小手指已經齊刷刷地斷了。“金把頭對你們礦警都這麼狠,他們還能拿勞金當人嗎?”張柏氣憤地說。

“金把頭對勞金更不當人了,每天都要讓他們幹八個時辰的活,累得勞金死去活來,哪天不拖出去幾個死人。”李黑子皺著眉頭說。

“人哪,怎麼會對人這麼狠,還不如對待一個牲口呢!”張柏歎息道。

“張大哥,你有酒嗎?”

“有酒,可惜沒菜,不行我讓夥房給你炒個雞蛋?”

“不用了,我喝兩口就行。”

張柏把酒葫蘆遞給李黑子,李黑子咕咚咕咚灌了兩口。“張大哥,金礦有十幾個弟兄因為受不了金把頭的折磨準備反了,你能不能接應我們一下?”

“砸金礦可沒那麼簡單,那都是官辦的。再說,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四十多個礦警,不好對付啊。”張柏說。

“也沒有什麼不好對付的,裏麵的事我來辦。”張黑子看了看張柏,接著又說:“我知道,你們現在正缺少德國造槍支彈藥,金礦昨天剛到一批。”

“什麼?”張柏聽了眼睛一亮,“有多少支槍,多少子彈?”

“多少槍多少子彈我說不清,反正今天發給崗樓四挺輕機槍,毛瑟槍還沒有發呢,我估計起碼有幾萬發子彈。”李黑子說完又喝了一口酒。

“如果拿下金礦,你要什麼好處?”張柏問李黑子。

“拿下金礦,你給我一半沙金,我給弟兄分一些,願意走的可以回家養老,不願意走的留在柳條通入夥。”李黑子說完還要喝酒,被張柏攔住,“你不能再喝了,今晚你必須回去,不要引起金把頭的懷疑。”

“這麼說,你同意了?”李黑子問張柏。

張柏說:“同意我倒是同意,可是我得跟大當家的好好商量商量。”說到這裏,張柏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說一下崗樓、火藥庫和金房的位子,我畫個草圖。”

“不用了,我把草圖都給你畫好了。”李黑子說著拿出一個草圖。

接過草圖,張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後天。後天我領班,大多數都是我們自己的人。”

“以什麼為號?”

“你們三更天埋伏好後,我在大門崗樓用香火畫圈。見到信號你們就進大門,大門是半開的。如果不見信號,你們人趕緊撤離說明有情況。”沒想到李黑子還是個細心人。

“我們先說到這兒,如果我們商量好了,明晚我派人在遠處攏一堆火,後天準時行動。不要忘了,告訴你們的人,胳膊上紮著白手巾的都是自己人。”張柏再三囑咐李黑子,如果開始行動,一定要控製好四個崗樓上的機槍。

送走李黑子,張柏來找孟大虎,“大當家的,今天我一個老鄉來了,說他們十幾個人因為受不了金把頭的虐待想反水,讓我們裏應外合,砸了金礦。”

“這......這事兒可得好好考慮考慮。”孟大虎說。

“對了,我聽李黑子說,他們昨天剛進來一批德國造,估計有幾萬發子彈。”聽完張柏的話,孟大虎立刻瞪起了眼睛,“那......那還等啥,趕......緊布置一下,真……真老天助我,咱們缺的就是彈藥。”

送走李黑子的第二天,葛小亮從哈爾濱回來了,他和胖豬帶回來不到兩千發子彈。就是這些子彈運回來也不容易,他們乘著老毛子火輪回來時,不但給人家很高的運費,而且還給船上的人買了兩箱伏特加白酒。

當葛小亮聽說要攻打梧桐河金礦時,不覺倒吸了口涼氣,“哪有在家門口砸窯的?再說,如果跟金礦結下梁子,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孟大虎說:“張......張柏已經安排好了,再......再說有李黑子做內應,萬無一失。”

葛小亮說:“實在要砸也行,但一定不能打著柳條通的旗號。”

“嗯,我......我們可以打著李二愣的旗號。”

葛小亮搖搖頭,不再說什麼了。

第三天晚上,孟大虎、孟二虎、葛小亮、胖豬各帶一隊人馬,每個隊隻有九個人,他們對金礦的地形和房屋草圖都熟悉了一遍。

孟大虎帶著人馬來到金礦附近,將馬樁打在隱藏塔頭甸子裏,一直趴到三更天也沒有發現李黑子發信號。胖豬小聲對孟大虎說:“看來情況有變,不行趕緊撤吧!”

“等等再......再說。”孟大虎兩眼盯著大門崗樓。

一直等到四更天,孟大虎發現大門崗樓上有一把香火在畫圈。孟大虎帶著人來到大門一看,大門有道縫剛好能進去一個人。孟大虎帶著人摸進了金房,孟二虎帶人直奔彈藥庫,胖豬帶人上了崗樓。李黑子早把不是一夥的站崗礦警綁了起來。

說來不巧,當孟大虎的人進入院裏時,一個起夜撒尿的勞金發現院子裏有很多人,“不好了,胡子闖進來了!”不知道這個勞金是嚇蒙了,還是嚇瘋了,掉頭往回跑。

聽到喊聲,窩棚裏的一千多勞金都跑到了院子裏,有的趴到牆根下,有的跑向大門外。警房裏的礦警也聽到喊聲,拿起槍也分不清那個是胡子,哪個是勞金,開槍一陣亂打。

李黑子一看礦警房出來人了,抱過來一挺輕機槍對著房門前掃射,可是撈金和礦警都混在了一起,“勞金們都往大門跑!”聽到李黑子一喊,一梭子彈向他掃過來,還有些礦警向四個崗樓上衝。

葛小亮一聽李黑子喊話,恐怕露陷,“我們是李二愣綹子的,不打勞金,你們趕緊趴在牆根下別動!”這時候一梭子彈又向葛小亮掃來。警長孫大德大喊一聲:“胳膊上帶白手巾的都是胡子,給我打!”

李黑子端起機關槍向孫大德掃射過去,孫大德當時中彈身亡。

胖豬也看出了門道,他端起輕機槍向巡警房門前掃射。

這次砸窯兒,別看張柏精明,部署嚴密,可是百密也有一疏,他沒有派人圍住礦警的住房。

因為明天就是金礦向外押運沙金的日子,每到這一天金把頭都非常緊張,他對休班的礦警說:“今晚都給我精神點,一個時辰一換崗。”部署完畢後,他又來到城牆,“今晚都給我精神點,誰敢睡覺明天我扒了他的皮。”

李黑子說:“頭,你放心歇著吧,這裏有我哪。”

金把頭用馬提燈照了照李黑子,“今晚你給我盯住,萬一出了什麼事兒,我把你另一隻手剁下來?”

“你放心吧,我拿腦袋擔保。”李黑子將金把頭送到城牆下,又裝模做樣地查看了一遍大門。礦警半夜要換崗,李黑子對他們說:“沒必要一個時辰一換崗,兩個時辰一換崗就行,你們放心回去睡覺,這裏有我盯著呢。”

正好這些人都睡得迷迷糊糊,誰也不願意站崗,接著又回屋裏躺下睡了,所以才讓李黑子鑽了空子。

孟大虎衝進金房,發現有四礦警睡眼朦朧的發愣,他端起毛瑟槍就是一梭子。聽到外屋的槍聲,金把頭拿起槍一腳踹開窗戶跳到房外,正好和孟小虎撞了個正著,金把頭向孟小虎打了一梭子,孟小虎一側身隱蔽在牆角子彈全部打空了。金把頭一看衝不出去了,急忙回身從窗戶又跳回到屋裏,還沒等站穩被孟大虎按倒在炕上,揮起一拳砸在金把頭的腦袋上,砸暈了。

孟大虎奪過金把頭的槍,正想從他的身上找鑰匙,可是翻了半天也沒找到,孟大虎急了對準鐵櫃鎖頭便是兩槍。打開鐵櫃一看,裏麵有個錫金盒子,他用被單將金盒子包好背在身上。正在孟大虎轉身時,金把頭醒了手握一把刀向他刺來。孟大虎回手一槍打得金把頭腦漿迸裂。

“槍庫在哪?”孟大虎問一個被打傷的礦警。

“在後院。”礦警呲牙咧嘴地告訴孟大虎。

當孟大虎帶人來到後院時,發現孟二虎已被看管火藥庫的人打死,一挺輕機槍正向外麵掃射。孟大虎一看弟弟死了,紅眼了,“操……操你祖宗,今……今天我非得整死你們這幫癟羔子。”就在火藥庫裏的人給輕機槍換彈夾時,孟大虎端著毛瑟槍衝進門,打死三個人,還沒等他轉身背後挨了兩槍,幸虧這兩槍打在金盒子上,他回手半梭子子彈結果那個礦警的性命。

孟大虎來到外麵,抱起孟二虎一看,他已經被打成了篩子。孟大虎眼睛都紅了,他奪過手下的輕機槍衝到院子裏,對著衝出來的礦警一陣掃射。“你......你們這幫狗日礦警,都......給我聽著,我......我是柳條通的孟大虎,要......要是再敢反抗,就......把你們打成肉醬。”回頭孟大虎又對沒有跑出去的勞金說:“勞......勞金們,有......願意入夥的到柳條通來,不......不願意入夥的都回家去,別在這裏等死!”

葛小亮一聽,完嘍!大當家的也沒有按照事先預定好的打李三楞旗號,而是自己報了號。

還別說,孟大虎一咋呼,十幾個礦警還真扔下槍投降了。

孟大虎回到後院,將孟二虎抱了出來,“我……我的馬呢?”

這時候,有人到野外將馬牽進來。孟大虎把孟二虎放在馬背上,瘋了一樣打馬跑了。

葛小亮將李黑子一夥人叫過來,讓他帶人將火藥庫的槍支彈藥全部裝上車。這時,二十幾個準備入夥的勞金,也上來幫忙,將崗樓、大院散落的槍支都劃拉到車上。

葛小亮讓另外兩掛馬車,分別將柳條通打死打傷的人抬上車,其餘的人在葛小亮和孟小虎的帶領下,騎著馬回到柳條通。

孟大虎一個人帶著二虎回來了,他還沒到大門前,郝老七遠遠的看著孟大虎滿身是血,前麵馬鞍子上還搭著一個人。郝老七趕緊打開大門。

一進院,孟大虎大喊,“來......來......來人呐!”

這一夜,張柏沒有睡覺,孟大虎進院裏一喊,張柏知道肯定是出大事兒了,不然孟大虎不會這樣沒好聲地喊叫。

張柏來到院子裏一看,躺在地上的人是孟二虎,“怎麼了,老二他怎麼被打成這樣?”

孟大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也不理張柏。

這時,大太太,二姨太,三姨太和孟二虎的媳婦也來到了院裏。二虎媳婦一看,“當家的,你咋死的這麼慘哪!”說著,一下子撲到孟二虎的身上昏了過去。

郝老七帶著幾個人,將孟二虎媳婦抬到屋子裏。

老姑出來後,一看孟大虎坐在地上渾身是血,又看了一眼孟二虎死得這麼慘,她先是一驚,然後覺得有些內疚,站在那裏默默地落淚。

張柏趕緊吩咐郝老七搭靈棚,將孟二虎的屍體放在台子上,用被子蓋好。

這時候大隊人馬都回來了,張柏吩咐胖豬和尿癟子馬上去棺材鋪買棺材,讓孟小虎、孟小彪和山花披麻戴孝。山花是孟二虎的女兒。

柳條通大部隊回來時,一共帶回來五十多人,其中有李黑子手下十三人,剩下的都是金礦的勞金。

第三天中午,又有十幾個勞金跑到柳條通來。據他們說,縣公署李知事聽說梧桐河金礦被搶,派警察所、保衛團一百多人奔向柳條通。

安頓好跑來的勞金,孟大虎來找張柏問怎麼辦。張柏想了想說:“組織起沒有打過槍的勞金,讓李黑子盡快教會他們打槍,把槍支彈藥馬上發放下去。”張柏看了看孟大虎又說:“你和葛小亮、胖豬分別帶著兩隊人馬埋伏在柳條毛子裏,等到這邊一打響,你們從背後包抄,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好、好,就......就按照你說的辦。”孟大虎說完去找葛小亮。

柳條通這個地方很特殊,東南西三麵環水,隻有北麵一條旱路,餘下的便是一望無際的柳條毛子,進可攻,退可守,萬一遇到強敵,東西大門一打開,人便可以鑽進柳條通裏,很難尋找。

傍晚時,張柏和孟大虎商量一陣,又召集李黑子、孟小虎、尿癟子和郝老七等人部署任務。張柏和李黑子守住北門,這裏用兩挺輕機槍封鎖道路。西門由孟小虎帶人把守,炮台上一挺輕機槍。郝老七帶人守住南門,一挺輕機槍。東門壓力最小,讓尿癟子帶領新入夥的勞金把守,炮台上一挺輕機槍。

吃完晚飯,孟大虎、葛小亮和胖豬各帶十五人埋伏在柳條毛子裏,其他人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