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攻打碼頭(1 / 3)

民國十一年(1922年)十月末。這一年,大多數人家因為受災沒有糧食吃,百姓流離失所。黑龍江巡按公署還派人裝模做樣的到各地賑災,安撫百姓。可是在救災糧食發放時,不管誰家要糧食都得拿回扣,每升三吊二文錢,否則就不給賑濟糧。要是放在平常年景,每鬥糧食也不過三吊錢,這些當官的真會發國難財,老百姓餓得眼睛都發藍了,他們竟然忍心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簡直是豬狗不如。當然,這些回扣的錢大部分裝進了李知事、警察所長和保衛團長的腰包裏。

沒錢的百姓,隻能拖家帶口的到處討飯。為了麵子,李知事還在縣公署門前擺了幾天賑粥場,災民每天都有幾千人,那粥稀的,一碗粥裏看不到三個米粒。

黎民百姓私下罵這些當官的,“操他媽的,都餓死人了,他們也沒忘了往臉上貼金。”

這一年,招兵不如寡兵多,不用攤派一些挨餓的青壯年都來投奔保衛團和警察所當兵。連柳條通也入夥了很多窮人,這時候柳條通綹子已經達到了二百人。

為了摸清三家子碼頭兵力部署情況,張柏派葛小亮和胖豬去三家子碼頭。葛小亮和胖豬穿著破衣爛衫來到三家子碼頭,他們站在大門縫往裏看,“啪!”一聲槍響把葛小亮和胖豬嚇了一跳。

“幹啥的?”盧五站在炮台上問。

“大哥,我們是黑魚通的,今年糧食絕收我們想來這裏混碗飯吃!”葛小亮對著炮台說。

“我們這裏不缺人,走吧!”

“大哥,我們啥活都能幹,隻要能給碗飯吃就行,我們不要工錢!”葛小亮哀求著。

聽說葛小亮不要工錢,盧五說:“你們在外麵等著。”

盧五下了炮台,去找大太太,“太太,外麵來了兩個人,他們說不要工錢隻要給碗飯吃就行。”

“你看看他們的身體壯不壯,能不能幹重活?”

“看了,一個挺壯實的一個挺瘦的,不過,他們說啥活都能幹。”

大太太一聽,“你打發他們去柈子場吧,不過你要跟他們說清楚,不給工錢。”

“喲,不給工錢好啊,這樣的便宜事兒到哪找去?”說話間,杏花嗑著瓜子走了進來,她楊柳細腰一步三擺。

大太太一看杏花來了,沒好氣兒地說:“可不是,不要錢的勞金可比整天啥活不幹專門花錢的妖精強多了。”

“喲,你這是說誰哪,當家的還沒嫌棄我哪,別人都是幹生氣。妖精怎麼了,當家的就喜歡妖精,不喜歡黃臉婆。”杏花也不示弱,氣得大太太臉都白了。

“二位太太別吵了,都消消氣。”盧五勸著她們。

“滾犢子,該幹啥幹啥去!”大太太明裏罵盧五,實際是在罵杏花。

盧五出去後,他領著葛小亮和胖豬來到柈子場,那裏有五六十勞金在幹活,“黃四,你過來一下,又來了兩個人到柈子場幹活,你給他們派一下工。”

盧五走後,黃四問葛小亮和胖豬,“這裏的規矩你們可知道?”

“啥規矩?”

“凡是在這裏幹活的勞金,每年都要向我繳納兩吊工錢。”黃四說。

“你扒皮呀,我們是白幹活不給工錢,你還要什麼雞巴錢!”胖豬立著眼睛看著黃四。

“黃大哥,黃大哥,我這位兄弟是跟你開玩笑哪,我們給錢,我們給錢。”葛小亮用眼睛瞪著胖豬。

黃四一聽說給錢,也不再生氣了,“你們兩個過來,說著將兩把大斧子扔在他們麵前走了。”

黃四走後,胖豬氣憤的說:“這啥世道啊,一個柈子場的小把頭都這麼層層扒皮,這老百姓還有活嗎?”

“現在就是這個世道,以後你別虎了吧唧的,咱們是幹啥來了,你心裏不清楚?”葛小亮說著拿起大斧開始劈柈子。

葛小亮臨走前跟張柏約好了,兩天後讓張柏去一趟三家子碼頭。

第三天早上,張柏對孟大虎說:“今天我去一趟三家子碼頭,讓昭虎去明山好綹子送封信。”

“你這是啥......啥說道!”孟大虎不理解地問。

“我想讓明山好在我們動手之前,先砸了商團,那可是一塊肥肉,明山好肯定願意。然後在讓他們順手端了縣衙。”

“讓昭虎去找明山好能行嗎?不行我去。”孟大虎對張柏說。

“你去不行,目標太大,昭虎是大公子,既能代表你,又可以鍛煉他。給明山好的信我都寫好了,讓昭虎帶上就行。”

孟大虎一聽張柏安排的很周密,同意了。

從孟大虎的屋裏出來,張柏回到自己屋裏換衣服。不一會兒,張柏站到了院子裏,隻見他頭戴瓜皮帽,穿著粗布大襟衫,下麵免襠褲,腳上一雙千層底布鞋,腰紮黑布帶,腿係緊口繩,麵前一副挑子。孟大虎看見張柏的打扮,差點笑噴了,“我......我說張老弟,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呀?”

“貨郎,到江南賣貨去!”張柏笑了笑,還晃動兩下撥浪鼓。

漁船將張柏和孟小虎一起送過江,張柏挑著貨擔奔向三家子碼頭,孟小虎奔著明山好綹子。

“針頭線腦,煙鍋煙嘴。”啵啷啷,啵啷啷!

“我說貨郎,有沒有洋煙兒啊?”黃四喊了一聲。

“有,白來姆司的,上麵還有個大美女哪。”

葛小亮一看張柏來了,“黃大哥,我給你買去!”

“看看這小子多會來事兒,你們以後都跟他學著點。”黃四坐在柈子堆上得意地說。

葛小亮走到張柏跟前,故意地說“哎呀,這不是於大哥麼,好久不見了。”

“是呀,都是為了討口飯吃。”張柏故意抬高聲調。

葛小亮低聲問:“都準備好了嘛。”

“準備好了。這幾天謝寶山沒出門吧?”

“沒出門,但每天都有十幾個商團的兵保護著。”

“你給我盯緊點,明天動手時,你和胖豬把輕機槍給我控製住。”張柏接著說:“為了不傷到勞金,我派人先把柈子場點著,到時候你就喊這些勞金到柈子場救火。”

“哎!我說你們倆在那裏嘀咕什麼哪,把洋煙兒給我拿過來,多買幾盒呀!”黃四扯著嗓子喊。

“哎,來了!”葛小亮答應一聲,又對張柏說:“明天最好四更天動手。”說著,葛小亮塞給張柏幾張紙後走了。

“還有沒有買東西的了,不買我可走了。”張柏一看沒有人搭腔,挑起擔子就走。半路上,張柏放下擔子,拿出葛小亮給的幾張紙,一張是地形圖,其餘的是火力部署和換崗時間。

傍晚,張柏回到柳條通,一看孟小虎也回來了。“怎麼樣,見到明山好沒有?”

“見到了,還留我在他那裏吃頓飯呢。”

“他怎麼說?”

“他說明晚三更天準時動手,讓咱們放心。”

聽完孟小虎的話,張柏才放心。接著他又問孟大虎,“大當家的,家裏這幫人準備的怎麼樣了?”

孟大虎說:“你......你不是說不讓聲張麼,怕......走漏消息,到......到時候拉上人馬就走唄。”

張柏想了想,“大當家,你還得跑一趟關家亮子,明晚把他家的漁船都調過來,我們準備過江。”

“用......用漁船幹啥,過......江時還像以前那樣,每......個人扶著一匹馬不……不就過去了。”

“不行,現在已經快到封凍了,水太涼怕出危險。”

到了第二天晚上,炮台上崗哨告訴孟大虎,在靠近柳條通的鬆花江麵上,有好多漁船,會不會出啥事兒?

孟大虎告訴他,別管閑事兒,人家打漁還能不讓啊?

到了一更天,孟大虎突然召集人馬,二百多人隻留下二十幾個人留守,其餘全部出動。

備馬挎槍分配子彈,院子裏人馬喧囂,吵吵嚷嚷。老姑一看孟小虎一直沒有回屋,估計是要攻打三家子碼頭,他穿戴完畢來到院子裏。“張叔,也給我一把槍,我要跟你一起去三家子碼頭親手殺了謝寶山。”

張柏一看,也沒有強行阻攔,順手把自己的鏡麵匣子給了老姑,“這把槍以後歸你了。”張柏回頭對孟小虎喊:“昭虎,你過來!”

孟小虎一看老姑在這裏,“翠花,你出來幹啥?”

“去三家子碼頭報仇呀!”

孟小虎剛想再說什麼,張柏攔住他說:“你什麼也別說了,到了三家子碼頭,你要保護好翠花。”他回頭又對老姑說:“你穿這身衣服可不行,回去把小虎的衣服套上,把帽子戴上。”

老姑穿好衣服出來,這時候孟大虎過來一眼看到了老姑,“翠......翠花不能去,柳......條通的男人還沒死光呢!”

老姑一聽孟大虎不讓去,眼淚都急出來了。

張柏拽了一下孟大虎的衣袖來到旁邊說:“翠花的性子你也不是不了解,你一個當老公公的以後說話注意點。”

“那......那也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呀,一個女人家打啥仗?”孟大虎嚴肅地說。

“哎,我說大當家的,當初你不就是看好她敢打趙家四虎麼,現在怎麼又這樣說了!”張柏說完,孟大虎想了想笑了。

人馬集合完畢,打開南門直奔江邊,張柏把尿癟子叫到跟前,“你帶上火油沒有?”

“帶了!”尿癟子提起一個木桶給張柏看。

人馬過了江,向著三家子碼頭靠近。孟大虎、李黑子、孟小虎各帶一隊,分東南西三麵包抄,東門八十人,由孟大虎帶隊,南門五十人由李黑子帶隊,西門五十人由孟小虎和老姑帶隊。東門壓力最大,這裏正對著柈子場,同時又是悅來鎮方向。

張柏帶著尿癟子和五六個人潛伏在柈子場附近,他看看天上的星星,大概是三更天了。這時隱約聽到悅來鎮方向響起了爆豆般的槍聲。張柏知道,這是明山好與商團交上了火。又等了半個時辰,張柏一看差不多了,讓尿癟子往幹柈子上潑火油,然後將火點了起來。瞬間,柈子場大火衝天。

“柈子場著火了,快去救火呀!”葛小亮和胖豬拚命地喊著。

不一會功夫,東大門被打開,勞金們魚貫而出。借著大門打開之機,孟大虎帶著人馬衝了進去。狗剩子首先發現了孟大虎的人馬雙方開了火。這時,城牆上也開了火,葛小亮和胖豬各抱一挺輕機槍向大排隊掃射。孟大虎占領了大院,盧五和狗剩帶領著大排隊向正房撤退。當時人都打亂。孟大虎可能是打蒙了,忘記派人去開南大門和西大門,李黑子和孟小虎急得直敲大門。

打死城牆上的大排兵,葛小亮下了城牆打開西大門,他看見進來的是孟小虎和老姑,便說:“你們兩個帶人上城牆,不管下麵發生什麼事兒,你們守在城牆上不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