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治亂清邪(1 / 3)

柳條通一下走了這麼多人,老姑的心裏空落落的。孟小虎整天萎靡不振,連屋都懶得出。

張柏走的第三天,老姑對孟小虎說:“你已經是大當家的,不能像以前那麼悠閑自在,你得到前屋後院,牆上炮台到處轉轉。”

“有啥可看的,不是有尿癟子、郝老七管嗎?”說著,孟小虎又躺在了炕上。

“你起來,能不能像個男子漢一樣挺起腰杆?”說著,老姑將孟小虎拉起來,帶上槍,兩個人一起來到外麵。

當老姑他們來到後院時,見幾個人年齡大的人在嘀嘀咕咕說著什麼。他們又上了圍牆,老姑發現有幾個人見到他們似乎表情有些慌張。老姑神情自若地跟他們打著招呼。

下了圍牆,老姑將半拉子和郝老七叫到一起。老姑說:“我覺得啥地方好像不對勁兒。”

“啥地方不對勁了,我咋沒覺得?”郝老七問。

老姑說:“啥地方不對勁,我也說不清楚,隻是感覺。”

老姑發現半拉子始終沒有吱聲,便問:“半拉子哥,你沒發現有啥地方不對勁兒?”

半拉子看了一眼老姑,欲言又止。老姑一看急了,“你們都跟著公公這麼多年,俺家沒有虧待你們吧,在這關鍵時候,你總不能看笑話啊!”

半拉子抻悠半天才說:“佟禿子、陳拐子、李麻子、老馬倌和老夥夫幾個綹子的老人,都認為當家的一個小孩兒,撐不起這個家,柳條通沒指望了。”

“這個好辦,他們願意走,可以給他們一些錢回家養老。”老姑說。

“依我看,幾個老家夥沒有那麼簡單……”沒等半拉子說完,老姑便打斷他的話,“你咋不早說,萬一出了事兒可咋整?”

“也沒有那麼容易出事兒,我這幾天派人一直盯著他們呢,萬一他們使花花腸子,我肯定收拾他們。”半拉子說。

“那你也得跟我們說一聲啊!”老姑有些急了。

“我怕說了你們不信,反而誤事兒。”

“還有嗎?”這時候孟小虎才感到問題的嚴重性。

半拉子想了想又說:“還有一件事兒,我始終沒有拿準,有八個後入夥的人不像是真入夥。”

“那他們想幹啥?”孟小虎瞪大眼睛問。

半拉子說:“他們要幹啥我還沒弄清楚,張柏叔沒走時他們人模狗樣的挺老實,可是張柏叔一走,他們整天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看來,咱們真得小心點了。”郝老七說。

老姑說:“你們看這樣行不行,半拉子哥你這幾天辛苦點,盯住了,一旦覺得不對勁兒立馬按住他們,有大當家的和我為你撐腰呢。”回頭她又對郝老七說:“七哥,這幾天你也辛苦點,看緊火藥庫,那裏最容易出事兒。”老姑說完,看了一眼孟小虎。孟小虎點了點頭。

有了老姑的話,半拉子和郝老七心裏有了底。

過了三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樣老姑心裏更沒底了。她想,這個葛小亮都走了五六天咋還不回來,他在家也有個主心骨。

老姑偷偷地從槍庫拿回兩支毛瑟槍,晚上睡覺前她對孟小虎說:“這幾天你先去廂房睡,把小彪和山花都叫到一起。”

“這是幹啥?”孟小虎不解的問。

“你別管了,聽我的。”

天黑後,老姑把小彪和山花叫到一起,“這幾天讓你大哥陪著你們住。”說完,還把炕桌立在窗台上。然後,放下一把捷克式衝鋒槍槍給孟小虎。回到正房,老姑將被褥都放在炕沿下的地上,穿著衣服躺下,旁邊放著毛瑟槍和匣子槍。

第一天,一切都很平靜。可是第二天四更天時,院子裏突然想起來槍聲,老姑一躍而起,一腳踹開窗戶闖了出來,發現是半拉子帶著幾個人和後入夥的八個人交上了火。

老姑對準他們開了槍,毛瑟槍子彈打光了,又用匣子槍射擊。這時,孟小虎也衝出門,三麵夾擊,那八個人全部倒在血泊中。孟小虎看到還有兩個人沒死,舉槍要打,“別開槍,留下活口。”半拉子急忙跑了過來。

原來,半拉子帶著人,一直在盯著這幾個人,他們發現四更天時,幾個黑影從一個房屋裏出來直奔正房,還沒等他們向正房開槍呢,半拉子帶人就在他們後麵先開了火。

半拉子抓住兩個受傷的人,一問原來他們是蔣一刀的人。在半拉子他們審問那兩個人時,郝老七和尿鱉子帶人也跟城牆外的人交上火兒。老姑和孟小虎上了圍牆,發現有幾個人用飛抓往牆上爬,老姑和孟小虎一陣掃射,幾個人全都掉了下去。

孟小虎丟下老姑,端著毛瑟槍向另外幾個炮台跑去。還好,蔣一刀的人還沒有上來,“給我打!”發現城牆下有人,站崗的人抄起輕機槍同時開了火。

聽到了槍聲,柳條通的弟兄都起來拿著武器來到大院,半拉子說:“趕緊跟我上牆,守住幾個大門。”

蔣一刀一看沒法攻進大院,丟下十幾具屍體跑了。

這次蔣一刀攻打柳條通好險哪,要不是半拉子機靈,要不是老姑聰明,恐怕柳條通早成了蔣一刀胡子窩。

半拉子帶著人院裏院外打掃戰場,一清點共打死了蔣一刀二十五個人,至於跑了多少帶傷的不清楚。

孟小虎下了牆,氣得要將那兩個受傷的內奸槍斃,可是老姑說啥也沒讓。

老姑叫來老馬倌,為那兩個人治槍傷,並告訴半拉子把他們放了。

中午時,老姑親自下夥房吵了四個菜,讓孟小虎將佟禿子、陳拐子、李麻子請來。大家坐定後,老姑向地上灑了兩碗酒說:“佟叔、陳叔、李叔,現在公公和二叔都沒了,你們跟著他們拚了這麼多年,柳條通不好的時候,你們都沒有離開,我跟小虎代替公公和二叔謝謝你們了!”說著,老姑一揚脖將一大碗酒幹了進去。佟禿子、陳拐子、李麻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端起酒碗喝了下去。

幹完這碗酒,老姑又對他們說:“幾位叔叔,我們做小輩的有啥地方做得不對,現在我向你們賠罪了。”說完,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地又幹了下去。孟小虎也陪著幹了下去。

佟禿子、陳拐子、李麻子,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不知道老姑這小丫頭片子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這幾個老人畢竟是刀山火海裏滾過來的,不會輕易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幾句甜言蜜語給蒙蔽了,陳拐子撇著嘴看著老姑。

老姑吃了一口菜,又說:“三位叔叔,你們要想回家養老,隻要跟小虎說一聲就行。柳條通雖說不富裕,可是給每個人發三十塊大洋還能拿得出,你們願意回家養老就回去吧!”說著又端起了酒碗想喝,被小虎給搶了下來。

“三十塊大洋就想打發我們?柳條通十五個人拉杆子起家時我們就在,半壁江山都是我們打下的,現在想趕我們走,沒門!”佟禿子顯然是沒瞧起老姑和孟小虎。

老姑聽後,血往頭上湧,可是她還是壓了壓火說:“幾位叔叔,我跟小虎是敬你們,可不是怕你們。”

佟禿子一聽,剛想舉起碗摔在地上。“啥意思,怎麼喝酒也不帶上我們?”這時,半拉子吵吵嚷嚷地跟著郝老七一起走進屋。

兩個人也不客氣,進屋連鞋都沒脫便上炕了,拿起大碗咕咚咕咚喝了兩碗,“這酒真給勁兒!”

小虎看著他倆,“悠著點喝,好像誰跟你們搶似的。”

老姑一看他們兩個來了,就放心了,精神一鬆弛,酒勁兒上來了,小虎把她抱到了東屋。

兩碗酒下肚,半拉子開腔了,“我說三位老前輩,如果敬重你們管你們叫一聲叔叔,如果不敬重你們,就叫你們一聲老混蛋。咋地,還想摔酒碗耍威風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們有啥能耐?”

聽到半拉子的話,佟禿子、陳拐子、李麻子把眼睛都立了起來,吹胡子瞪眼要來橫的。

“半拉子,你喝多了。”孟小虎怕說不好打起來。

“瞪什麼眼?你們以為你們幾個老不死的私底下合計那麼點事兒我不知道啊?要不是大當家的和少夫人攔著,早收拾你們了。”半拉子輕蔑的看著他們說。

佟禿子、陳拐子、李麻子一聽,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半拉子繼續說:“你們沒聽說書講過嘛,古有周公輔佐成王,三國劉備托孤傳為佳話,沒想到,大當家剛去不久,你們卻在私下謀反,你們對得誰呀?”半拉子看看他們,又說:“剛才我們在外麵都聽到了,少夫人左一碗右一碗向你們賠不是,你們還在那裏故意擺譜,裝他媽的什麼大半蒜?”

“你別說了。讓三位叔叔回去考慮考慮,不願意留下的,每人發給三十塊大洋回家養老。”孟小虎也學著老姑的樣子,說起話來有板有眼。

佟禿子、陳拐子、李麻子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了。他們走後,孟小虎問半拉子,“這樣能行嗎?”

半拉子笑了,“嗬嗬,你放心吧,白天夜裏都有人盯著他們呢。”

第二天,佟禿子、陳拐子、李麻子準備離開,老姑給了每個人三十塊大洋,同時招呼全綹子的兄弟把他們送到大門外。“我知道,陳叔、李叔家裏沒有啥親人,要是在外麵混不下去了你們再回來,柳條通永遠是你們的家。”老姑的一番話,說得陳拐子和李麻子老淚縱橫。

送走他們三人,老姑又拿著大洋來找老馬倌和老夥夫,“二位叔叔,今天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小虎讓我給你們每人送來三十塊大洋,你們就安心在這裏幹吧!”

“少奶奶,我們倆都老糊塗了,錢我們不要,你和小虎都不要怪罪我們。”老馬倌說。

“兩位叔叔別推辭了,要是你們再推遲,侄媳婦沒法出這個門了。”老姑說完,放下六十塊大洋走了。

有人看到佟禿子、陳拐子、李麻子三個人走時,每人發了三十塊大洋,一些人心裏也開始癢癢了,因為那個年代三十塊大洋能做個不錯的小買賣。

下午又有十二個人也張羅要走,老姑對其中的四個人說:“要走可以,每個人隻給五塊大洋做盤纏。”

“憑啥啊,那幾個老棺材瓤子都給三十塊,欺負人哪?”

老姑說:“你們年輕力壯的,不像佟叔、陳叔和李叔他們老了,幹不動力氣活了。再說,當初他們都是柳條通打天下的老人,所以要優厚一些。”

“老子還負過傷呢,難到不是柳條通的功臣麼?”一個說。而另一個接過話茬,“我還不信那個勁兒,看今天誰敢不給三十塊大洋。”說著,四個人轉身回到側院。

老姑不知道他們幹什麼去了。不一會兒,四個人從側院走出來,邊往空中放槍便罵道:“不給錢就突突你們兩個小崽子!”

這時候,半拉子在炮台上高喊:“大當家的,少夫人小心!”說著把輕機槍端在手裏。

老姑手快,抽出匣子槍“啪啪啪啪”,把虛張聲勢的四個家夥手中的槍都打飛了。這一下,不僅四個家夥驚呆了,連孟小虎和半拉子也驚呆了。

沉默了一會兒,那四個人緩過神兒來,赸不答向大門走去。老姑喊:“站住!”嚇得四個人一哆嗦。老姑把二十塊大洋撇到他們麵前,“把錢拿著。”

這四個人遲疑了一下,然後撿起地上的錢,紅著臉走了。

四個人走後,老姑回身又對其餘的八個人說:“我和小虎都敬重老戰東、鎮中華和托天幾位前輩俠肝義膽,所以給你們每個人二十塊大洋,回家後,能做小買賣做個小買賣,能置地的置辦點地,好好過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