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治亂清邪(2 / 3)

原來這八個人都是老戰東、鎮中華和托天的手下。民國初年,老戰東、鎮中華和托天在北大荒威名大震,他們殺富濟貧,替天行道,專門與稱王稱霸的大戶和官府作對。民國九年(1920年)十一月,三人率領一千多人,將東興鎮占領了40多天,警務所、保衛團和江防軍久攻不下,最後這三個人被縣知事孟廣鈞騙出城殺害了,所以這八個人出城後投奔了柳條通。

這八個人被老姑的一番話所感動,他們臨走時給老姑留下話,他們還會回來的。

送走十二個人,半拉子說:“那四個搗蛋的五塊大洋都不應該給。”

老姑說:“他們不仁咱們不能不義。”

老姑雖然年紀不大,但接二連三地處理這些棘手的事兒,讓柳條通的其他弟兄好生佩服,

又過了兩天,葛小亮和胖豬回來了,當他們聽說這幾天柳條通發生這麼多事情,不覺渾身冒涼汗,因此葛小亮也對老姑刮目相看了。

在葛小亮回來的第十天,從柳條通走的八個人,在外麵轉了一圈,把老戰東、鎮中華和托天舊部又拉來三十多人。這可樂壞了葛小亮,他領著這些人來見孟小虎和老姑。老姑一高興,每人又賞了他們二十塊大洋。孟小虎也高興的不得了, “小亮,你去找七哥弄點好吃的,晚上綹子弟兄們整一頓。”

那天晚上,柳條通的人都喝得東倒西歪,特別是老戰東、鎮中華和托天的舊部,你敬一碗,他敬一碗,全被灌趴下了。

又過幾天,老姑與孟小虎和葛小亮商量,想把小彪和山花寄宿在關家亮子念書。孟小虎和葛小亮都同意,因為那裏必然有專門的教書先生。

民國十二年(1923)春節剛過,寶弟和老叔來到了柳條通。老姑嚇壞了,她想一定是家裏出了什麼大事,否則寶弟和老叔不會到柳條通來。

她急忙打開大門迎了出去,“寶弟、老弟你們咋來了,家裏又出啥事兒了?”

寶弟沒有吱聲,老叔一臉苦相。老姑一看老叔的表情急得汗頓時下來了,“到底啥回事兒,快說呀!”

看著老姑的著急的樣子,老叔憋住地笑了,“嗬嗬,姐,我們逗你玩兒呢!”

老姑在老叔的頭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老疙瘩,你咋這麼壞,我以為娘又出事兒了,都嚇死我了。”老姑說完,又對寶弟說:“寶弟,你咋也跟著糊弄姐?”

“是老弟不讓我說話的。”聽完寶弟的話,老姑立起丹鳳眼瞪著老叔,恨不得踢他一腳。可是老叔嬉皮笑臉地說:“誰讓你總不回家來著。”

老姑舉起拳頭,咬牙切齒地在老叔眼前晃了晃,可是沒有舍得砸下去。

來到正房,老姑趕緊拿出大棗花生桂花糖招待寶弟和老叔。寶弟對老姑說:“娘早晨出門抱柴火,發現門口不知道誰放了一百塊大洋,娘讓我們來問問你,是不是你送去的?”

“沒有啊!”老姑一聽奇怪了,柳條通接連發生這麼多事情,也沒來得及顧上家裏,是誰給家裏送的錢呢?“小虎、小虎!”

孟小虎從外麵走進來。老姑問:“你派人給我家送大洋了嗎?”

“沒有啊,錢都在你那裏掌管,我拿啥送啊?”孟小虎被問得莫名其妙。

難道是葛小亮?怪不得他到窮棒子溝送婆婆一去就是那麼多天呢。想到這裏,老姑風風火火去找葛小亮。見到葛小亮老姑問:“小亮哥,你去窮棒子溝時,到過趙家窩棚嗎?”

見老姑一問,葛小亮說:“原來我和胖豬還真打算去了,可是到了窮棒子溝一看,大太太家的親屬都那麼窮,把帶的錢都接濟了他們,所以沒去你們家。”

“那會是誰呢?”老姑聽了葛小亮的話更蒙了。

回到正房,老姑發現寶弟把一百塊大洋放在炕上了。“這是幹啥?”

“娘說了,就是餓死也不用胡子搶來的錢。”老姑一聽眼淚下來了,這是娘不肯原諒自己。可是這些錢也不是柳條通送的呀,於是她把柳條通沒有送錢的事兒跟寶弟學了一遍。寶弟也在納悶,不知道該咋辦是好。

老姑說:“這樣,過幾天你們倆回家把錢帶回去,你跟娘說,這筆錢不是柳條通送的。”

第二天,葛小亮、胖豬要送孟小彪和山花去關家亮子教堂上學,孟小虎、老姑、半拉子和郝老七都出大門相送。老叔願意看熱鬧,也出了大門看他們告別。回來時,老叔問老姑,“他們這是要去哪呀?”

“送他們去上學。”老姑還沉浸在離別的心酸中,沒有在意老叔問話的意思。

老叔看看老姑,“姐,我也想上學。”

老姑聽老叔一說,她急忙跑出大門,“小亮哥,你等等。”

“籲!”葛小亮跳下了馬車問老姑,“少奶奶,還有事嗎?”

老姑跑到葛小亮跟前說:“這次去關家亮子,你問問關爺,我們家寶弟和老疙瘩也想去上學行不行,錢由咱們這兒掏。”

“行,我去問問關爺!”葛小亮答應一聲重新跳上馬車,“駕、駕!”趕著馬車走了。

老叔一聽葛小亮答應了,他以為這就算妥了,“姐,我啥時候去上學呀?”

“等葛小亮回來有了準信兒,你們倆就可以去上學了。”

回到屋子裏,老姑把上學的事兒跟寶弟說了。寶弟說:“還是讓老弟上學吧,我不上了,在家還能幫娘幹點活兒。”

“家裏不是有大哥、三哥嘛,等葛小亮跟關爺說妥了你就去上學,錢由我來出。”

過了三天,寶弟帶著老叔要回家。孟小虎說什麼要送他們回去,因為寶弟帶著一百塊大洋,不放心他們自己走。孟小虎和郝老七一直將寶弟、老叔送到趙家窩棚屯外才回來。

奶奶一看,寶弟和老叔回來了,“咋回來的,道上沒碰見啥麻煩事兒吧?”

“是姐夫騎馬送我們回來的。”老叔興奮地說。

“他人哪?”奶奶一邊說一邊往外望。

“他們沒敢到家,怕你生氣。”寶弟對奶奶說。

“唉!”別看奶奶不願意老姑嫁給胡子,但她還是惦記看看這個姑爺。

“寶弟,你把錢送還給你姐了?”奶奶問。

“沒有,姐問了很多人都說沒有送,我把錢又帶回來了。”寶柱解釋道。

奶奶一聽,也發蒙,難道又是陳有財和陳有富送的?

奶奶這幾年沒少到悅來鎮告狀,每當聽說換了縣知事都要去告,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哪怕謝寶山把她害死她也要告。時間長了,謝寶山也不理奶奶,反正她也告不贏。在去悅來鎮告狀時,奶奶聽戰黃氏說,三家子碼頭的陳二陳三已經跑了。這些年一直沒有消息,難道他們還活著?

“娘,姐姐說讓我和寶弟去上學。”老叔說。

“啥時候的事兒?”奶奶問寶弟。

寶弟見奶奶問,便說:“聽姐說的,關家亮子有個教堂能念書,姐讓我和老疙瘩也去上學,錢她給掏。”

“咱們不用她的錢,明兒娘領你們去關家亮子找關爺,錢咱們自個兒拿。”奶奶堅定地說。

第二天,奶奶早早起來給寶弟和老叔收拾東西,吃晚飯她對父親和三叔說:“你們好好照看家裏,我送寶弟和老疙瘩去關家亮子上學。”

“人家能收他們麼?”父親擔心地說。

“關爺這個人我以前見過,我估摸著他怎麼也不能卷這個麵子。”奶奶說完,又有點像自言自語,“咱們家也該出兩個讀書人了。”

奶奶牽出毛驢騎上,寶弟和老叔跟著。走了沒有多遠,老叔說:“娘,我腿疼。”說完,還故意拐了幾下羅圈腿。

“上來吧!”老叔聽到奶奶的話,緊跑幾步竄到驢背上。這頭驢頓時腳步沉了起來,腰也塌了下去。

走了五裏多地,寶弟看這頭驢渾身冒汗,便對老叔說:“老疙瘩,快下來,看把驢累的?”

“我腿疼,走不動道。”老叔故意皺著眉頭,做出很痛苦的樣子。

寶弟一看生氣了,“去柳條通那麼遠,你也不說腿疼,跑起來比我還快呢,快下來!”

老叔一看被寶弟揭了底,用眼睛斜楞著寶弟,很不情願地下了驢。

到了關家亮子,正好關爺在家,他聽說奶奶來了,“哈哈哈,快請,快請!我說今兒早喜鵲怎麼喳喳叫呢,原來是貴客臨門哪!”

奶奶一聽,這個關爺真是名不虛傳,總是那麼招笑。奶奶說:“關爺,今天給你添麻煩來了。”

“哈哈哈,添什麼麻煩,一個敢上刀山滾油鍋的女英雄能把孩子送到我這裏,這是老關的榮幸。”

奶奶一聽,關爺真是為人仗義,當年的關公也不過如此,“開玩笑是開玩笑,孩子放在你這裏肯定要添麻煩。”

玩笑過後,關爺一本正經地說:“昨天柳條通的葛小亮來把孩子上學的事兒都跟我說了。”

奶奶一聽關爺的話,臉頓時掛不住了,“關爺,咱們把話說到前頭,孩子上學的事兒與柳條通沒有任何關係,這二十塊大洋是兩個孩子的半年費用,你拿著。”

關爺一聽,奶奶還在生老姑的氣呢,便說:“拿什麼錢,我老關大家大業還能承擔起兩個孩子上學費用。”他說完,一看奶奶的臉色都變了,“哈哈哈,我拿著,我拿著,不然那是瞧不起大妹子了。”說著,把錢接了過去。關爺是什麼人,他察言觀色入木三分,不然當年做貨郎時早被胡子給砍了。

奶奶一看關爺接了錢,高興起來。關爺還在開玩笑,“當年吃我老婆奶的是這小子吧?”他摸著老叔的頭說:“告訴你小子,到學堂你可得好好給我念書,要不然我還得管你要奶錢哪。”奶奶被關爺的話給逗樂了。

奶奶說:“關爺,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孩子的事兒托付給你了。”

“那可不行,到我關家亮子不吃飯就走,將來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罵死我呀?開飯!”說著,關爺領著奶奶、寶弟和老叔到了一個屋子。奶奶一看,這是關爺特意為奶奶他們安排的,有豬肉燉粉條、熏塔拉哈(赫哲語烤魚)、鹿肉燉蘿卜,蒸大馬哈魚坯子。看來,關爺真把奶奶當成貴客了,當年孟大虎來也不過如此。

“哈哈,你們吃,我已經吃了就不陪你們了。”關爺說著走了出去。

奶奶家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好吃的,關爺剛出門,老叔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塊塔拉哈想往嘴裏塞。“放下,這麼沒規矩。”奶奶用筷子抽在老叔的手背。老叔手一哆嗦,塔拉哈掉在飯桌上,奶奶回頭對寶弟說:“寶弟,你以後要管著老疙瘩點,別讓他破壞了關爺家的規矩。”

民國十二年(1923)四月的一天深夜,葛小亮慌慌張張來到正房敲門,“大當家的、少奶奶,趙家窩棚的你二哥來了。”

老姑一聽撲棱一下坐起來,“小虎,快起來,我二哥來了,可能有啥急事兒。”老姑推著孟小虎。

“啥事兒呀,這深更半夜的。”孟小虎睡得迷迷糊糊,翻了個身還想睡。

“快起來,我二哥來了,咱們去看看到底咋回事兒。”老姑又推了孟小虎兩下。孟小虎磨磨蹭蹭的起來。他們穿好衣服來到廂房,老姑一看,二叔帶著兩個姑娘和一個小夥子來了,而且二叔沒有穿保衛團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