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爭吵。鄒明走時說,協議離婚,或者法庭上見。
嘉寶說,那就法庭上見吧。
鄒明一走,嘉寶立刻衝出門,開車直奔蘇雪的恐怖城堡。走廊裏依然一個服務生都沒有,牆壁上的恐怖血腥的畫,惟妙惟肖,跟真的似的。尤其在綠瑩瑩的壁燈的掩映下,更透著一股鬼森森的味道。現代的人大概要尋找刺激吧,蘇雪的城堡裏總是客滿盈門。隻是一旦到了樓上,隔音設備極好的包房,使走廊裏一點喧囂都沒有。
在畫著一個骷髏的門前,嘉寶站住了,她猛地推開門,屋裏卻沒有人。她徑直走進去,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墊子滑落在地上,裸露的泛著青光的皮子。嘉寶想起蘇雪城堡裝修時她曾來過,看到工匠把一塊塊的皮子貼在椅麵上,她還尖叫過。因為那工匠笑著說,這是人皮,你摸摸,光滑得像緞子。
嘉寶想要坐下的屁股猛地彈了起來。她覺得這屋裏有說不清的詭異。嘉寶想掉頭走掉,正在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執拗地叫著,嘉寶終於將電話接了起來。“聽說你要離婚了,我恭喜你。”是蘇雪的聲音。那聲音,帶著一種淩厲。
4.色情照片
法庭上,鄒明的臉沉靜如水。嘉寶看著,還是無端地心疼。畢竟是愛過的男人,至今還愛著,隻是,走到離婚的法庭上,有多不甘,也得低頭認了。何況嘉寶明知道鄒明的心很久前就遠離了她。
這樣的結局,本可以改變。但鄒明許是找好了下家,迫不及待又極其殘忍地將嘉寶推到法庭上。嘉寶的腿有些顫抖。她膽子小,尤其怕見官,似乎前世做了許多違法的事。
鄒明出示了色情照片,並以他們婚前的協議做證據,請求法官判他們離婚,並把所有財產都判給他。嘉寶明白,鄒明早就死在過去的那些時光碎片裏。現在的鄒明絕情到不僅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她,還要讓她變成窮光蛋。
家裏的錢財都是鄒明賺的,他拿走也理所當然。隻是看著他像個小醜似的在她麵前做戲,嘉寶心裏就不舒服。三十出頭的嘉寶也有一份相當的職業,養活自己還不成問題。
而對於哪個女人去享受鄒明的家業,那就不是嘉寶的事了。嘉寶想,從法院回去以後,一定要先洗個熱水澡,去去晦氣。她甚至忘記了那個家也是鄒明的。
經過有關科技部門鑒定,鄒明出示的照片是假的,是經過電腦合成製作的。案子擇日再判。嘉寶差點笑出聲。她看著鄒明狼狽不堪的樣子,實在是好笑,但笑著笑著,嘉寶還是不爭氣地掉下眼淚。
曾經那麼風流倜儻神采飛揚的男子,竟然也有狼狽不堪的樣子。那樣子,難看極了。嘉寶隻看了一眼,心就狠狠地痛。
5.熟悉的皮子
嘉寶等了一夜,鄒明也沒有回來。
但是,嘉寶還是要等。淩晨時分,嘉寶實在撐不住了,打了個盹兒。她恍惚聽見走廊裏有腳步聲,那腳步聲是那麼熟悉,就停在她的房門外。
黑暗中,那人用鑰匙開動著門鎖,然後走進房間,徑直向臥室走去。
嘉寶抬頭一看,是鄒明。隻是鄒明的臉有點灰敗,眼神有點哀怨,身形有些單薄,輕飄飄地,仿佛窗外吹過的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嘉寶心裏又有疼的感覺,她直起身子想抓住鄒明的手,但卻抓了個空,鄒明往後一退,人就消失了。
嘉寶激靈一下子醒來,原來做了個夢。黎明前的夜色更濃了,屋裏隻有鍾擺的滴答聲,似乎還隱藏著誰人的歎息。嘉寶的眼光落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椅子的墊子不知何時滑落了,露出清白的皮子。嘉寶想起給蘇雪做活的工匠說的話,她忽然忍不住光著腳下地,走到椅子前,伸出手撫摩椅麵。那光滑的感覺令嘉寶渾身一顫,的確像緞子一樣。
電話驟然響起,嘉寶有些緊張地接起話筒。是醫院打來的。在醫院停屍間,嘉寶顫抖著手揭開罩在鄒明屍體上的白布,她看見了一張灰敗的臉。她想起淩晨十分她曾做的那個夢,不禁渾身顫抖成一團。鄒明臨死前,竟然回家去看她。而鄒明的眼神裏,分明藏著哀怨,似乎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嘉寶的淚水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她伸出手,不舍地撫摩鄒明赤裸的屍體。她不相信鄒明就這麼走了,她想試探一下鄒明的身體是否還有溫度。她的手指觸到之處,是那麼的熟悉。
這種感覺,令嘉寶驚恐。因為那熟悉的感覺不是鄒明的身體,而是鄒明身上的皮膚。就像嘉寶觸摸過的家裏椅子上的皮子的感覺。
6.下場
在警察局,嘉寶看到了蘇雪。她已經灘成了一團泥。
鄒明是死在蘇雪的身上。兩個人在恐怖城堡的床上,顛鸞倒鳳,突然,鄒明就倒了下去,渾身抽搐著,很快,他抽搐得越來越慢,終於寂靜無聲。房間裏卻充斥著蘇雪那瘮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