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訂姻緣留住東床客 戀情欲挾走西子湖 (2)(3 / 3)

原來他早走好了主意。這一夜,等父母睡了,人靜的時候,他卻拿出一枝悶香點著了,插在桌上。拿了革囊,帶了幾兩銀子,與及些幹糧帶在身邊。仍舊扮了男裝,結束停當,拿了鞍轡,悄悄開了房門,反手掩上。摸到後槽,把那一匹烏孫血汗黃騾馬牽了出來。走到大門前,見已經上了鎖,便用一個啄木解鎖法,把鎖解下,開了大門,牽了馬出去,將僵繩拴在一棵樹上,把鞍轡一一裝好。翻身進了店門,仍舊替他關門上鎖,然後騰身上屋,跳在門外。在身邊取出早先備下的四張神駿靈符,拴在四個馬腿上。這也是他們白蓮教相傳的道術,無論甚麼騾馬之類,腿上拴了這個符,跑起來比平日要加四五倍快。譬如這馬是日行百裏的,拴了符便可以走到四五百裏。阿男拴好了符,便騰身上馬,加了一鞭,向來路而去。那馬發開四蹄,追風逐電般一夜不曾停止。走到天明,已到了黃河邊,連忙叫船渡過黃河。走了一天,黃昏時候便到了八裏鋪,將馬匹拴在村外一間都天廟前,自己走到廟內略歇,吃了些幹糧。好在這都天廟是一座廢廟,廟裏沒有人的。他等到人靜時,便走近村前,騰身上屋,竄到秦繩之家,伏在窗外,要聽一個白鳳的消息。

此時八月初旬,繩之已從鎮江回來。阿男向裏一張,隻見繩之伏在桌上寫信,便潛心靜氣的等他寫完、看過、封好,在信麵上寫了“祈交白鳳舍侄收啟”。心中不覺懊悔道:“這仍然是沒個著落,如何是好呢?”隻見繩之把這封信套在一個大信封內,又封了口,這個信封是寫現成的,寫的是:“寄鎮江西門大街仁大布號何仁舫先生台啟。”阿男暗道:“慚愧,今番得著了也!”悄悄的翻身上屋,仍舊竄至村外,跨上黃膘馬,打動了一鞭,到了瓜州鎮,天還沒亮。在馬腿上解下了神駿符,就在江邊候至天明,叫個渡船,渡過鎮江去。在市上買了幾件行李,到甘露寺去借一所僧房歇下。安頓了馬匹,便出門問訊。到了西門大街,果然有個布店,招牌是“仁大”二字,便不住的在門前來來往往,一則留心體察房屋情形,二則察看店中人物。走了幾回,果然看見秦白鳳在裏麵。不覺喜得心癢難搔,巴不得即刻上前相見。無奈耳目眾多,不便造次,隻得回到寺內,眼巴巴的盼到黃昏,向和尚買了碗齋飯,胡亂吃了,寧心耐性,等到人靜時,方才逾垣出去。

走到了西門大街仁大布店門首,抬頭一望,隻見一排四五個樓窗,有兩個裏麵漆黑,有兩個還略有燈光。要待上去張一張,卻恨窗前沒有個立腳之地。好阿男,騰身上屋,將身背貼在房簷邊上,用一個懸崖撒手法,身子向後一翻,把雙腳掛在簷瓦上,身子倒掛下來。伸手摸著窗槅,輕輕挖開了明瓦片,往裏一張:隻見兩個不相識的人,在那裏各睡在一個鋪上,隔床談大。阿男一翻身。仍舊上屋,到那邊一個樓窗上麵,照樣翻下來窺探。隻見白鳳在那裏拿著扇於在床上趕蚊子要睡。阿男輕輕彈了兩下,白鳳側耳一聽,阿男又彈了兩下,白鳳便停了扇子,轉麵過來。阿男輕輕叫道:“哥哥開開窗。”白鳳吃了一大驚,走到窗前,把窗扇一推,颼的一聲,阿男已躥了進來。白風見了,又驚,又喜,又害怕。正要說話時,阿男早走過來,把他雙手捉住,一翻身背了起來,一腳踏到窗檻上,往下一跳,早已到地。放下白鳳,攜了手,一直跑到甘露寺,叫白鳳在外等著,他卻騰身上去,回房取了行李,帶了馬匹,開了大門,出來拴上神駿符,扶白風上了馬,然後自己騎在馬鞍後麵,加上一鞭,向杭州大路而去。可憐白鳳始終猶如做夢一般。正是:

甘向半途拋父母,卻從夤夜走夫妻。

未知到了杭州之後,義有甚事?巳待小子閑了,再來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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