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耳朵喜歡門縫、敞開的窗戶、高高的草木和稀疏的籬笆。

手。手可以寫小品文,奏小提琴,釣魚,拿東西,領著人,栽花種樹,還可以打人……它是小孩進食的手段,對於那些大一點的人來說,則用來區分左右兩邊。

心。心是愛國主義情緒和其他許多感情的儲存器。在女人身上,心是個旅店:心室為軍人所占,心房被非軍人所占,心尖由丈夫所占。它有一副紅愛司紅愛司,即撲克牌中通稱的“紅桃A”。的樣子。

腰身。腰身是《摩登時代》雜誌女讀者的、模特兒的、女縫紉工的、理想主義準尉的阿喀琉斯阿喀琉斯是古希臘神話中遠征特洛伊戰爭中的英雄。所謂“阿喀琉斯的腳後跟”意為“要害”“致命的弱點”。的腳後跟。它還是年輕未婚夫和……出售緊身胸衣的商人最喜歡的女性的部位。在求婚的攻勢中,它是第二個進攻點。親嘴被認為是第一個進攻點。

腹。它不是先天的器官,而是後天的器官。它隨著七品文官的官銜升遷而開始變大。沒有腹部的五品文官不是真正的五品文官(一語雙關?哈哈!)。低於七品的各級官吏的腹部稱為肚子。商人的腹腔稱為內髒,女商販的腹腔稱為五髒六腑。

下肋。科學界尚未研究透的器官。據看管院子的人的看法,它位於胸腔下麵,但據炮兵上士的看法,它在腹部稍上一點的地方。

腳。自從大自然中長出了白樺樹的時候起,腳就長出來了。郵差的腳、躲債人的腳、采訪記者的腳和流放犯的腳都大有用途。

腳後跟。腳後跟是有過失的丈夫、多嘴多舌的小市民、從戰場上開小差的士兵的靈魂的寄托所。

瑞典火柴

(刑偵小說)Ⅰ

一八八五年十月六日早晨,某縣二區警察分局局長的辦公室進來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輕人,他報告說:他的主人、近衛軍騎兵退役少尉馬克·伊凡諾維奇·克裏亞烏佐夫被害。這個年輕人在報告這一案件時,臉色蒼白,十分激動,兩手哆哆嗦嗦,眼裏充滿著恐懼。

“請問您是什麼人?”警察分局局長問。

“我叫普塞科夫,農藝師兼機械師,同時又是克裏亞烏佐夫的管家。”

警察分局局長帶著幾個警員同普塞科夫一起來到案發現場。他們了解的情況如下:

克裏亞烏佐夫住的廂房附近有一大群圍觀者。案件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了四鄰八鄉。正巧那天是個節日,人們從四麵八方擁向出事地點。到處是說話聲,喧鬧聲。在圍觀人群中有的人臉色蒼白,滿麵淚痕。克裏亞烏佐夫臥室的門原來鎖上了,鑰匙是從室內插在門上的。

“很顯然,案犯是從窗子鑽進室內的。”普塞科夫察看房門時說道。

他們一行來到花園裏,廂房臥室的窗戶正對著花園。窗子看上去陰森可怖,窗上掛著褪了色的綠窗簾。窗簾的一角微微掀起,這就讓人可以往臥室裏窺望。

“你們中有誰往窗子裏瞧過嗎?”警察分局局長問。

“絕對沒有,大人!”花匠葉弗列姆說。這是個身材矮小、頭發灰白的小老頭兒,還有著一張退役士官的麵孔。“大家都嚇得兩腿直打哆嗦,哪還顧得上去東瞧西望!”

“唉,我說馬克·伊凡內奇,馬克·伊凡內奇!”警察分局局長望著窗戶歎了口氣說,“我對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會不得好死的!我對你這個可憐蟲早就說過的呀!可你就是不聽!酒色過度,生活放蕩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多虧了葉弗列姆,”普塞科夫說,“要不是他,我們連想都不會想到會出這種事。他頭一個想到這事總有些不對頭!今天一早他來找我說:‘為什麼我們老爺睡這麼久都沒有醒過來?他整整一個星期沒出臥室了!’我聽了他說的這兩句話,腦袋就像被人打了一棒子……很快我的腦子裏閃過一個想法……他從上個星期六起就沒有露麵了,而今天已經是星期天了!整整七天啦,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是呀,真是不幸……”警察分局局長又歎了口氣說,“一個挺聰明的人,受過教育,心地善良,在朋友們中間,可以說,他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了。可就是生活不檢點,願他在天之靈安息吧!這一切我早就預料到了!斯傑潘,”他轉身對一個警員說,“你馬上去一趟我的辦公室,派安德柳什卡去縣警察局長那裏向他彙報,就說:馬克·伊凡內奇被人殺了!你順路把鄉村警察找來。他幹嗎待在家裏優哉遊哉的?讓他也到這裏來!然後你趕快去找刑偵隊長尼古拉·葉爾莫拉伊奇,叫他到這兒來!你等一等,我給他寫個便條。”

分局局長在廂房周圍布置警戒,給刑偵隊長寫好信,然後就到管家那裏喝茶去了。大約過了十分鍾光景,他就坐在了板凳上,一點一點地啃著糖塊,一口一口地喝著那滾燙的濃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