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扯!您根據什麼知道他是被人悶死的?”

“枕頭上有牙齒印。枕頭揉皺得很厲害,而且甩到了離床兩俄尺半遠的地方。”

“他真會瞎扯,亂彈琴!我們還是去花園裏吧!與其在這裏瞎折騰,您還不如去花園裏查看查看……這件事您不插手我也能幹得了。”

他們來到了花園裏。偵察人員先查看了草地。窗下的草被人踩得東倒西歪。窗下靠牆邊的一叢牛蒡也被踩倒了。久科夫斯基在牛蒡上麵找到了幾根被折斷了的枝子和一小團棉絮。在牛蒡頂端的花序上還找到了幾根細細的深藍色纖維。

“他最近一次穿的衣服是什麼顏色?”久科夫斯基問普塞科夫。

“黃色的,帆布做的。”

“好極了,這就是說,那些作案的人是穿深藍色的衣服。”

刑偵人員從牛蒡上取下幾根纖維,仔細用紙包上。這個時候,縣警察局長阿爾崔巴耶夫-斯維斯塔科夫斯基和法醫玖玖耶夫來了。局長同大家打過招呼後就馬上問東問西,懷著好奇心詳細打聽。法醫是個高個子,瘦得出奇,眼睛深陷,高鼻梁,尖下巴。他跟誰也不打招呼,也不問什麼,就一屁股坐到樹墩上,歎了口氣就說:

“塞爾維亞人又惶惶不安了!我真鬧不明白,他們需要什麼。哎呀呀,奧地利呀奧地利!關你們什麼事啊!”1877-1878年俄國-土耳其戰爭中俄國取得勝利,使塞爾維亞人能夠擺脫土耳其的壓迫而獨立。但19世紀80年代,奧匈帝國又使塞爾維亞在經濟政治上從屬於它。作者這裏借法醫之口說的是這一史實。

從外麵查看窗子也毫無結果,但對草地和窗子附近灌木的檢查卻給偵查工作提出了許多頗能說明問題的物證。比如說,久科夫斯基在草地上追蹤查出一條又長又黑的痕跡,上麵有點點血跡,這條痕跡從窗下一直延伸到花園深處,足有幾俄丈長。它的末端正好在一棵丁香樹下,樹下有一大攤深褐色的汙漬。就在這棵樹下還找到一隻靴子,它與臥室裏找到的那隻正好是一對。

“這攤血跡有些時間了!”久科夫斯基查勘汙跡時說。

法醫一聽到“血跡”兩字就站起身來,懶懶地匆匆掃了一眼那些汙跡。

“是的,是血跡。”他輕聲說。

“既然有血,這就說明他不是被悶死的!”丘比科夫說,很不滿意地瞟了久科夫斯基一眼。

“他是在臥室裏被人悶死的。他們把他拖到花園裏以後擔心他還活著,於是又用一種尖的東西打他。樹叢下麵的血點表明,他躺在那裏的時間相當長,因為凶手們當時正在想用什麼辦法把他抬出花園。”

“就算是這樣,那這隻靴子呢?”

“這隻靴子更加證實了我的判斷:他是在睡覺前脫靴子時被殺的。他先脫下一隻靴子,另一隻靴子——就是這隻,剛脫到一半。他被抬走時身子上下顛簸,然後又把屍體丟在地上,這脫了一半的靴子就自己脫了下來……”

“你們聽,多了不起的推理!”丘比科夫冷冷一笑,“說得天花亂墜!好一副伶牙俐齒!您什麼時候才能拋掉你那種誇誇其談的毛病?您還不如拿些帶血跡的青草去化驗一下,總比那誇誇其談瞎推理要好吧!”

經過檢查和繪製案發現場平麵圖以後,偵破小組一行就到管家的房間裏寫調查記錄和用早餐。吃早餐的時候他們又談開了。

“手表、錢,還有其他東西,原封未動,”丘比科夫首先開口,“凶殺的目的不是為了錢,這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是有知識的人幹出來的。”久科夫斯基插嘴說。

“您根據什麼做出這個結論?”

“瑞典火柴可幫了我大忙啦!當地農民不知道使用這種火柴。隻有地主才使用這類火柴,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地主都用它。順便說一句,圖謀殺害他的不是一個人,至少有三個人:兩個人按住他身子,一個人壓住他的頭。克裏亞烏佐夫力氣很大,凶手肯定知道這點。”

“假定說他已經睡著了,那他的力氣還有什麼用?”

“凶手見到他時他正在脫靴子,既然是在脫靴子這就說明他還沒有睡。”

“別胡思亂想了!您最好還是吃點東西填填自己的肚子吧!”

“依我看,大人,”花匠葉弗列姆說,同時把茶炊放到桌上,“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不會是別人,我看一定是尼科拉什卡。”

“很有可能是他。”普塞科夫說。

“這個尼科拉什卡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