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有著剛正不阿的性格,嫉惡如仇的品質,軍人直率豪爽的氣質。他不媚上、不壓下的人品使他在20世紀50年代末期遭遇了政治運動暗流漩渦。他看不慣一些幹部拉老鄉、找關係、結幫拉派的行為,看不慣一些官僚主義作風在政治舞台上扭動的醜行,仗義執言。耿直的父親,怎麼也沒有料到當時的環境已經不是延安整風時那種“團結—批評—團結”的氛圍,他的發言,導致了政治上的坎坷與磨難。好在父親有一副鋼筋鐵骨,鐵石氣概,大山胸懷,他冷眼看榮辱,泰然麵對冷箭明槍。他如同沙海中的沙棘、石頭縫裏的鬆柏、堿灘上的芨芨草,頑強地生存著,他麵對磨難打擊從容不迫,意誌堅定。他相信嚴冬總會過去,曆史總有一天要恢複本來麵目。這種堅信真理的信念,使他在各種逆境困難裏頑強地活了下來。

當陰霽散盡,金色的太陽照射在神州大地上時,父親深鎖的眉頭和滿臉的皺紋似乎一下舒展了,他的黨籍恢複,享受著副廳級的政治待遇,老紅軍老幹部受人尊敬的局麵回到了社會。父親回到了原單位,從事著昔日為國征稅的工作時,他精神矍鑠、談吐清晰,走路的步履也輕鬆了。

離休後,父親擔任靈武縣離休老幹部支部書記、關心下一代協會主席、老年人體協主席、人民法院陪審員。他健疾的腳步,行走在各個部門,他在靈武縣法院擔任人民陪審員,連續12年審理了幾百件案件,維護了法律的尊嚴,曾在1988年被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授予“優秀人民陪審員”的光榮稱號。他擔任關心下一代協會主席,受教育部門邀請,到各個學校給學生講革命傳統,講艱難歲月中的戰鬥經曆,講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革命曆史,他的宣講激勵教育了很多學生。1987年一年中,他在靈武第一小學、靈武中學、白土崗子等學校,宣講了8個場次。他語言清晰,講解的事例清楚,給很多教師學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還利用空閑時間,召集了很多曾擔任過教師的老同誌利用寒暑假辦文化補習班,給學習差的學生補課,深得很多家長的好評。他擔任靈武縣離休老幹部支部書記,經常組織老幹部學習時事政治,參加縣上組織的各種活動,使老幹部們發揮了餘熱。他擔任老年人體協主席時,領著老幹部門球隊到各處參加運動會,靈武老幹部門球隊還代表寧夏隊在蘭州市參加了全國老年人運動會。他不辭辛勞,盡心盡力地將餘力獻給黨,獻給人民,繼續發揮著一個老共產黨員、老紅軍、老幹部的光和熱。

他深深地愛護著兒女。我大哥到了找對象的年齡時,為給大哥成家,他曾領著大哥到青銅峽邵崗相親,到定邊訂婚,並賣掉了50年代時購置的心愛的大衣;我姐姐扁桃體發炎化膿後,他著急萬分,聽說磁窯堡煤礦有一位大夫做這種手術非常嫻熟,他領著女兒到磁窯堡去做手術;我二哥上大學,他省吃儉用供他上學;我曾在建築公司工作,工種是架子工,勞動強度大,父親上街時,總不忘買幾個幹烙餅子放在家,讓我回家充饑……他在生活上關心著兒女,在政治上也嚴格要求著兒女。我入黨時,父親曾講:“入了黨,就要嚴格要求自己,在工作中要時刻記住自己是黨員,辦事要按黨性去辦。”這些話至今我記憶猶新。他關心著兒女的成長,疼愛著兒孫,工作上他是一位好幹部、好黨員,家庭中他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兒女們尊敬他、愛戴他。

1990年元月31日,積勞成疾、奮鬥一生的父親閉上了疲憊的雙眼,過早地離開了我們。

我的母親勤勞善良,一生含辛茹苦,受盡磨難,在她的身上,具備著典型的中華民族賢良母親的優秀情操和善良的品質。在年幼時,家庭貧窮,她早早承擔起家庭重擔,操勞辛苦。父親當紅軍時,家庭常常被國民黨兵士侵擾,她擔驚受怕,苦度著艱難的歲月。

新中國成立後,她來到寧夏,父親搞土改、在鄉鎮村莊忙於工作,她默默地操持著家務。她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拉扯著兒女,支持著父親的工作。父親調動頻繁,母親不停地搬家,照顧著父親。聽母親講,父親在四區(現在的崇興鎮)任區委書記時,母親也定居在崇興,她居住在回民地區,嚴格地按照父親的叮嚀,在家中從不動豬肉一類的少數民族反感的食品,就連打水,母親也是讓回民鄰居用桶打上來,再倒在自己的桶裏。她尊重著少數民族,回族鄰居也非常喜歡母親這位“區長夫人”。